突入而來的空虛和絕望差點兒讓他就地死去。
他怎麼會把貓貓給忘了的
他怎麼能夠把給他溫暖給他深愛還要給他一個家的貓貓忘了的
還將這份感情移到了禇煒彤的身上。
哪怕是中間有心理醫生在搞鬼,那他也是背叛了貓貓的感情。
顧安歌捂住了胸口。
疼的臉色發白。
但即使是這樣,他還是勉強的撐了起來,腳步懸虛的往外走。
他不能倒下。
貓貓還沒有救回來。
她的手腕還有傷,海水那麼冷,貓貓會害怕的。
等他把貓貓找回來,認錯下跪怎麼都好,哪怕是她一輩子不原諒他,他也要陪着她,照顧她,好好愛她。
還有好多好多事情他還沒有做。
他得把貓貓找回來。
他一定得把貓貓找回來。
顧安歌慢慢的往門口挪去,手碰上了門把手,一擰,沒有開,再用力一擰,緊閉的門還是紋絲不動的。
他一下子慌了。
拼盡了全部的力氣去晃動着那扇門,依舊是無能爲力。
忽然,門外有了動靜。
顧安歌眉頭擰得非常非常的緊,嗓音沙啞,但是還是低沉的自有一番冷冰冰的氣勢,“開門。”
門外,響起了溫沁媛的聲音。
“安歌。”
“媛姨,開門。”顧安歌有些無力的靠在牆上,但是漆黑的眸子裏堅定。
溫沁媛淡淡的說道,“路微深死了。”
五個字,給了他最致命的打擊。
顧安歌的身體猛地一晃。
“你騙我”
他的眸子瞬間變得猩紅。
“你騙我,讓我出去沒見到貓貓,我絕對不會相信。”
他開始瘋狂的砸門。
溫沁媛的語氣聽起來很平靜的回答他的狂躁,“你已經昏睡一星期了,每天都靠着輸入營養液活着,路微深的屍體是兩天前找到的,和顧大少一樣,不是全屍了,你要是想看鑑定報告,可以給你。”
她的一番話,讓顧安歌所有的理智都消失殆盡。
他像是瘋了一般的對着門拳打腳踢,可是沒有,一丁點兒用都沒有。
又跑到窗戶邊上,想要順着窗戶跳下去。
但是,窗戶外面就是粗鐵欄杆。
以他現在的力氣,根本就是以卵擊石。
他該怎麼辦
他還能怎麼辦
“安歌,”溫沁媛一直就待在門口,所以聽到他的都乾淨減小了後纔開口道,“你別想着自虐,你義父說了,什麼時候你能把身體養回去,什麼時候帶你去見路微深的墓地。”
墓地。
顧安歌只覺得自己的耳邊在轟轟作響。
他剛剛還期盼着能夠和貓貓相守一生。
他剛剛還在不安緊張的想着見到貓貓時該怎麼哄她開心,告訴她,他不是故意忘了那一切的。
爲什麼現在告訴他,再見貓貓,只能去墓地了
沒有全屍。
那貓貓還剩下什麼了
他想去看。
他想去見貓貓。
不管她什麼樣子。
但是,褚滕逸這次就像是下了狠心一樣,不允許他出房屋半步。
顧安歌開始不喫不睡。
就盼着外面的人進來時,他有機會跑出去。
可是,他高估了自己的體力。
不出幾日,就開始沒有力氣的昏昏欲睡。
就算他感覺到了有針頭扎進了自己的手背上,感覺到有冰涼的液體在緩緩的注入到血管裏。
但是他就是睜不開眼睛。
更別提有力氣去反抗。
還是在他迷迷糊糊半夢半醒之間,褚南風和喬瑾毓來了。
他們只說了一句話,“你是想把深深的三七也就這麼睡過去是嗎”
顧安歌的雙手無力的握在了一起。
眼角慢慢的,滲出了一滴眼淚。
落在了枕頭上,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喬瑾毓和褚南風走了之後,顧安歌不再那麼消極的反抗着,他開始配合着營養師和醫生的安排,開始補充營養和體力。
等到他終於能夠下地走動後,褚滕逸那邊才放出了消息,由喬瑾毓和褚南風帶着他去了路微深的墓地。
路上,顧安歌一直在沉默着。
褚南風也是悲傷的十分憔悴。
喬瑾毓開着車,他深呼吸了數次,才把心裏憋着那口上不來下不去的悶氣給吐出去一些。
“老三,路微深的墓地,就選在了你當初給你自己和孩子留着的那個地方。”
顧安歌放在膝蓋上的手輕輕的顫了一下。
眼眸依舊如死海一般。
到了墓園後,顧安歌在原地站了好久好久,才邁出腳步走了上去。
喬瑾毓和褚南風隨後跟上。
他們已經來了好多次了,有時候是陪着誰來,有時候是自己來。
以前不覺得,但是直到這個人不在了,纔想起來真的好有多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
哪怕他們走的再慢,那墓碑也近在眼前了。
顧安歌突然停住。
他喉嚨吞嚥了數次,勉強的將那腥甜嚥了下去。
墓碑上的照片裏,他的貓貓還是笑的那麼明媚動人,一切陽光在她的眼睛裏都失了色。
顧安歌緩緩的手搭在了墓碑上。
路微深的墓碑後面,就是他們的孩子,以及厲封擎的墓碑。
他的貓貓,以一個保護者的姿態守着他們。
現在,三座墓碑,一座空的,兩座裏都是他愛的人。
顧安歌慢慢的笑了出來。
那是悲傷到極致的笑容。
那是絕望到骨子裏的笑容。
那是
想要付出生命也要挽回,卻再也沒有機會的無能爲力的笑容。
喬瑾毓和褚南風都紅了眼眶的轉過身去。
想把時間和空間都留給他們一家三口。
“貓貓”顧安歌的聲音沙啞的不像話,他怕路微深覺得難聽,所以就儘量的放低了聲音,用最溫柔的語氣說道,“我來了。”
他知道,這一聲來了,說得太晚了。
不想相信,也不願意去相信,這底下睡着的就是貓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