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飛機上的乘客都閉着眼睛養神,寇燃聽他說完,默默的點頭,並沒有問他什麼,大概是需要時間來消化一下。

    繆異知道這很不可思議,這其中發生了太多的事,他想跟他解釋,但是又覺得現在說什麼都有點口不擇言的慌亂,乾脆不說。他實在是太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江蓮生了。

    他很疲憊,但卻怎麼也無法入睡。他不敢閉上眼睛,只要一閉上眼,他就會不自覺的想象這些年江蓮生到底過的是什麼日子。一想到這些,他的心就開始尖銳的抽疼。在這種尖銳的煎熬裏,他甚至升騰起強烈的憤怒,對自己的,對造成這件事的所有人。

    不過顯而易見的是,這樣的憤怒並不能解決什麼。

    煎熬的時間總是過得很慢,等飛機到達b市已經是下午一點,等兩人驅車趕到公墓的時候已經兩點半了。此時的公墓寂靜無人,四下裏只能聽到簌簌的風聲,整片公墓都種滿了松柏,不時從微風中送來獨屬於松柏的清香。

    寇燃給繆異指了路,然後準備在車裏等他。他們兩個人的事情,還是讓他們自己去解決。

    繆異道了謝,沿着公墓的小路往上走,一路上都沒看到半個人影。等到走近了,甚至能夠看到墓碑上黎筵的照片,還是沒有看到人。

    江蓮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繆異在看到黎筵的照片的時候有一瞬間的失神,大概沒有幾個人會有這樣的經歷吧,還活着的時候就看到了自己的墓碑,而墓碑上的人正是熟悉到骨子裏卻又覺得格外陌生的自己。

    墓碑上的黎筵看起來還有點青澀,溫柔笑着的樣子還真是迷惑人。繆異心裏怪怪的,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兩個人實在是沒什麼地方相同。如果硬要說的話,大概也只有眼睛有點相似了。畢竟整容技術再高超,眼睛還是沒辦法換掉的吧。

    所以說現代整容技術真是太坑爹了,弄得他的蓮生在第一次見他的時候都沒把他認出來。

    雖然早在飛機上就做好了在這裏也許見不到江蓮生的心理準備,但當這個心理準備落到實處的時候,繆異還是有點接受不能。不過也不能說全無收穫,至少他知道了自己的“墓碑”位於何處。

    看來,當年老爺子爲了拆散他們兩個,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在墓碑前坐了下來。

    墓碑前還有一束櫻花草,是他一直最喜歡的。陽光太過於燦爛,櫻花草都有點奄奄一息了。

    江蓮生剛剛坐了許久,坐得腿有些發麻,所以準備到處逛一逛,誰知逛了一圈兒回來,就發現黎筵的墓前坐着一個人。

    他心裏覺得奇怪,怎麼會突然有人過來給黎筵掃墓這幾年裏,他每一年都會來幾次,但是很奇怪的是從來沒看到過黎筵家裏面的人,也不知道他們是故意和他錯開還是什麼。

    走近了才發現那個身影格外的熟悉,江蓮生皺了皺眉,他不是應該在意大利麼怎麼突然跑回來了,而且還準備把他給黎筵的櫻花草給拿起來

    “放下那束櫻花草”江蓮生一急,脫口喊了出來。

    喊完就覺得有點丟臉,都怪平時上網太多。

    繆異原本以爲今天見不到他了,正在那裏胡思亂想,冷不丁的聽到他的聲音,心裏悸動得厲害,看向江蓮生的眼睛都有些紅了。

    江蓮生:“”

    不知道爲什麼,看到他這個混雜着無數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江蓮生心裏罪惡感與詭異感齊頭並進,暗道:“我最近好像沒做什麼喪心病狂的事吧,再說幾天前才見過面,沒必要一看到我就委屈得流淚吧”

    想到此,他忍不住咳了一聲,道:“呵呵,我開玩笑的。”

    繆異:“”

    兩個人相顧無言半響,還是江蓮生忍不住了,不耐煩道:“看什麼看幾百年沒看到美男了啊,就算我長得美你也收斂收斂,看看成什麼樣子。還有啊,不要擋着我男票看我的視線,他一年也見不到我幾次呢”

    話還沒說完就被繆異一個擁抱給打斷了,江蓮生頓了一下,生硬的把剛剛沒說完的話說完:“..小心他從墳裏扒拉出來嚇死你。”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弱越來越弱,幾乎聽不見了。

    江蓮生此人一向是隻能順毛摸,一旦誰不經他允許觸了他的逆鱗,他肯定炸毛炸得比誰都厲害。

    而莫名其妙被人死死抱住這樣的事,在以前肯定是不可能發生的。

    當然,繆異剛剛碰到他的時候他還是準備炸毛的,只是繆異滿身濃烈到不能忽視的悲傷和思念讓他生生忍住了炸毛的衝動。他並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只是覺得他莫名的讓他心軟,發不起火來。想到此他不禁對自己很是鄙視,悲哀的發現自己的底線好像又有點超出想象了。

    繆異緊緊的抱着他不放,讓他身上有點發熱,這個天氣本來就熱,更不要說還有一個人形火爐緊緊的貼着他了。其實說起來,兩個人除了最初那個晚上的發生過親密的關係,後來基本上都處於發乎情止乎禮的階段,當然,繆異是不想這樣的,可是江蓮生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讓他只好被動的“發乎情止乎禮”了。而現在知道心心念唸的心上人就是他本來的戀人,這種規矩還是就不要守了。

    很顯然江蓮生不這樣認爲,當初兩個人發生關係的時候他喝醉了,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等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頭天晚上發生了什麼完全記不清楚,只渾渾噩噩記得他好像看到了黎筵。大概就是因爲這個纔會放任繆異接近他吧。

    江蓮生忍了忍,最後實在是忍不住了,正要掙脫他,誰知就感覺到有一滴水滴到了脖子上

    江蓮生:“”

    江蓮生愣住了,當即嘆了一口氣,放棄了掙扎,默默道:“淡定淡定,我就算做回好事兒吧,說不定他是遇到了什麼事呢。”

    他咳了一聲,正準備說點什麼來安慰他,誰知道專業不對口,想了半天硬是沒想出幾句合適的話。倒是繆異開口說話了,低沉的聲音響徹在他的耳畔,帶着微微的鼻音,讓他心臟都爲之震顫

    “笙笙”

    江蓮生的身體僵硬成了一塊門板。

    身體僵硬成了門板,心臟卻如同擂鼓一般,震得他耳膜都發疼。

    以前他一直覺得男生有個疊字的小名挺蠢的,傻不拉幾的,又不是小女生,要小名來幹嘛。所以家人朋友都從來不會叫他的小名,除了一個人例外。

    黎筵。只有黎筵,只有他的黎筵纔會這麼叫他。

    黎筵一直都是好脾氣的,對他寵得無法無天的,每一次他想要和他吵架都不會成功,因爲黎筵總是在他火星兒還沒冒出來的時候就用似水柔情給他撲滅了,還讓他滅得心甘情願,滅得無言以對,滅得讓他這樣一個無法無天的人都會產生類似於羞愧或者內疚的情緒。他無論做什麼黎筵都會笑眯眯的看着他,甚至有時候還會喜聞樂見的搭把手。他有時禁不住懷疑,黎筵簡直就是上天派來整治他的,讓他這個混世魔王也有不知所措的時候。他甚至覺得,如果他要做壞事,黎筵就會給他遞刀子。

    就是這樣一個對他百依百順的黎筵,在小名這個問題上卻沒有順他的意,一意孤行的把這個名字叫成了兩個人的祕密。而且他平時也不會這麼叫他,只有在他生氣或者在牀上柔情蜜意的時候,他總是會貼在他耳邊,耳鬢廝磨着,用溺死人的聲音溫柔的叫他:“笙笙,笙笙”叫得他雞皮疙瘩掉一地。

    江蓮生顫抖着,想要推開繆異,卻發現自己的力氣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抽空了。嘴脣顫抖着想要說點什麼,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

    而繆異還在低聲叫着他,就像以前黎筵那樣,用低沉性感的氣音,在他耳邊呢喃廝磨。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又像是僅僅才過了一分鐘,江蓮生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是誰”

    繆異聞言,放開了他,眼睛裏全是他的影子,他的聲音溫柔得就像是黎筵一樣:“對不起,我回來了。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江蓮生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半響,才顫抖着問:“你你,你是”一句話他都沒有力氣說完,說到一半停頓了一下,這纔再次低聲問:“黎筵”

    繆異摟着他的腰防止他一不小心掉下去,把他的頭摟到自己的肩膀上靠着,“嗯,我是黎筵,是你一個人的黎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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