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目掃了他一眼,“付錢了沒有”
“付了付了”跟班連連點頭,繼而嘿嘿一笑,“不過那些人估計是沒有福氣拿我們的錢了。”
“付了就好,別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頭目聲音冰涼,“要是敢給千閣丟臉,你就等着閣主發火吧”
“是是是”
他們雖然殺人,卻只是因爲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天經地義。如果殺了人還貪心地掠取他人物品,那麼就是千閣對不起這些死者。
千閣亦正亦邪,也不歸某一個國家管束。
轉眼間,竹離已經閃身來到他們面前。
“出手”頭目低聲道。剎那間,衆多人一齊飛身而起,紛紛擺好行陣。
而他,則悄聲無息地拐入酒樓。外面刀聲劍影,裏面卻安靜如斯。脆悅的刀劍聲和刀刃刺進肉體的悶聲,聽得一清二楚。
“七殿下好有閒情逸志,沒發現這酒樓中沒有老闆嗎”他提着酒罈進去,一眼便看見曄風靜坐於一張桌子旁。
曄風並未顯現出任何驚奇的神情,淡淡看了他一眼,溫聲道:“沒有。”
頭目愣了一下,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好繼續向前走,摘掉面巾,面巾下面是一張兩鬢微白、很普通的臉。
他想要和曄風同坐。不料一股力道撲面而來,硬生生迫使他後退幾步。
曄風拂袖,面上卻是沒有半點歉意。準確地說,自從到了永州,他就一直冷若冰霜。
“抱歉。我有規矩。任何人不得入我三尺以內。”聲音溫和,語氣委婉,給人的感覺卻是毋庸置疑。
頭目皺眉。看來以自己的實力,完不成此次任務了。他甚至已經做好了退回僱傭金的打算。
他感受到了一種無力感。在這位傳聞中謙謙君子淡若清水的七皇子面前,他徹骨地感受到了一種無力感。這種感覺,就像他是一片枯朽的敗葉,隨時都有可能被人捏碎只要那人願意。
真是可笑一個還未成人的年輕人而已。他經歷了這麼多年的摸爬滾打,竟然會畏懼一個孩子
罷了罷了,三尺就三尺。頭目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不多不少正好三尺距離。他將拿的那壇酒放在桌子上,倒上一杯,遞給曄風,挑眉看他,“殿下要不要來一口”
“君子之交淡如水。”曄風緩緩開口,伸出手,倒下一杯茶,遞給頭目,“閣下要不要嘗一嘗此茶”
頭目冷哼一聲,“我還怕你下毒不成”說罷,他搶過茶杯,一飲而盡。
“殿下,該你了。”他將杯口朝下,晃了晃,表明自己喝完了。
曄風含笑,拿起酒杯,緩緩送到嘴邊,飲了一口便放下。
頭目又皺眉,“哼,殿下這是把我想想成卑鄙小人了嗎怕我下毒”
曄風面色微白,沒有回答他。
此時外面的殺聲漸停,竹離和嚴溫在解決掉那些人之後,匆匆趕進來,看到曄風和頭目對坐,不由一愣。
尤其是竹離,在看到桌子上那杯還未飲完的梅花香之後,更是驚訝。
主子怎麼會願意碰這麼濁的酒還喝了一口怪不得臉色看起來有些白,估計是忍受不了這酒的味道了吧
嚴溫想靠近,扶曄風起來,卻又想起來殿下不得靠近三尺以內的規矩,猶豫起來。
竹離走近桌子,將酒杯端走。
“哼,看來還真是怕我下毒。雲端高陽的七殿下,竟被嚇的連就也不敢喝了”頭目哈哈一笑,搶過酒杯,“那我就不爲難你了不喝也罷”
是。梅花香是永州名酒,可惜傷身,而且主子最受不了這個味道。他是看着主子長大的,太子殿下也知道這件事。有一年宴會上主子忍不住嘗過這種酒,結果喝了之後當場離席,將喝下的酒盡數吐了出來。
酒以清爲貴,主子向來不會碰那些渾濁的酒液。看都不會看一眼。
如今主子定力倒是增進不少,喝了酒沒吐出來
竹離橫出劍,架在頭目的脖子上,“說,你找我家主子,有什麼目的”
頭目毫不恐懼,“我只是來談一筆交易。”他將寶劍彈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我想七殿下應該很想知道,是誰如此煞費苦心地,想要追殺他吧”
“不想。”曄風淡淡回答,垂下眼眸,絲毫提不起興趣。
頭目心中暗罵這小子如此難說話,“呵呵,七殿下,我可不信你說的話。你一定很想知道”
“哦不信”曄風擡眼掃了他一眼。他不想知道,那是因爲他已經知道了。可是眼前這個人卻還在自作聰明。妄想和他談交易
輕輕的眼神,卻在無形中給了那頭目
極強的威壓,震懾得他喘不過氣來。
頭目故作鎮定,他豎起耳朵細細聽外面的動靜,卻驚奇地發現他那幾百個手下,都沒了聲響,寂寥得可怕。
他不禁拍桌而起,惡狠狠地盯着嚴溫和竹離:“你倆,把我們千閣的弟兄們怎麼樣了”
嚴溫往後退一步,搖頭,這件事真的和他沒關係他根本插不上手,都是竹離乾的。
頭目見狀,將目標鎖定竹離,他一把揪住竹離的領子,“他們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他日我必定要你好看”
“他日你若要他好看,我現在就滅你千閣滿門。”
曄風閉上眼睛,甩下一句話,擲地有聲。
頭目第二次被那股強大的力道彈開,震得骨頭都麻了。
曄風面色溫和,“鬆手。竹離沒有殺人。”
電光石火間,頭目便理清楚了一切。他還算明白事理,放下手,不似之前的憤怒和囂張,語氣平靜,“你要怎樣才肯放過我和我的弟兄們”
嚴溫覺得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明明是他們不放過七殿下,非要往死裏追殺殿下,怎麼反倒成殿下不放過他們了
“你方纔不是要談交易嗎”曄風輕笑。
“是唔”頭目說着話,又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腦袋。
他感覺全身上下的血液中,有一隻又一隻的蟲子在不停地爬走咬他,奇痛無比,甚至於要痛昏過去。
他不甘地擡頭,“這是怎麼回事”
曄風看也不看他一眼,悠悠地飲茶,“北清府的蝃蜊蠱而已,不必驚慌。”
頭目咬牙堅持,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你在茶裏下毒了”
“沒有。”曄風搖頭,無辜地眨着眼睛,“是你的梅花香有毒。”恩,他只是在喝那口酒的時候,太不小心,把含笑半步癲給掉進去了。
竹離滿臉同情地看着這個可憐的小頭目。唉,活了一把年紀,可別就這麼掛了啊要說,今天主子就是心情不好,你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撞上來,能怨誰活該被主子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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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問我“蝃蜊”是啥,我也不知道。fl "jzwx123" 微x公號,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