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半個小時後,孔老太看着這熱騰騰的飯菜,嚇得也是一愣一愣的,“熘肝尖、清蒸芙蓉蛋、清炒籮卜絲兒、青紅蘿蔔豬腱湯三杯雞”孔老太捂着胸口傷心地看着孫女,“哪來的雞,你不是把我院子裏留來下蛋的老母雞給殺了吧”

    “我哪有那麼不孝啊”

    低着頭正在碗筷的姜婉婉心裏的震撼也不小,爲此她還專門去探望了她們家另一口,那隻老母雞,還好,還健在。

    “老太太,這雞是我在路口的小市場買的,您放心,你家那口雞活得可壯實了。”

    姜婉婉擡頭瞪着正邊解着圍裙,邊往屋裏邁的宣嘉言,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

    “你是”孔老太不明白的是,轉眼的功夫蘇興然怎麼變樣兒了,完全陌生的小夥子。

    “老太太,我叫宣嘉言,是婉婉的”

    “領導”

    宣嘉言笑看着緊張兮兮的姜婉婉,用眼神說着:你以爲我要說什麼至於嚇成這樣嗎

    姜婉婉用眼神回敬還不行,還要加上手勢:你要敢在我姥姥面前亂說,別怪我殺人滅口。

    孔老太趕忙從沙發上起來,“原來是婉兒的領導來了你這倒黴孩子,怎麼能讓領導做飯呢”

    姜婉婉撇了撇嘴,輕哼一聲,“是他自己抽抽非要做的,手長腳長的,我也打不過他,要做就做唄,反正總不至於給我們下藥吧”

    “怎麼說話呢來來來,領導這邊坐別搭理這丫頭片子。”孔老熱絡地招呼着宣嘉言如上賓般的待遇,瞬間把姜婉婉的地位降格爲丫鬟,“還愣着幹嘛,還不趕緊沏茶去”

    “是,老佛爺”

    姜婉婉很配合地屈身行禮,溫婉可人的動作配上殺人如麻的眼神,幸好有長輩在,宣嘉言才強忍住沒有笑出聲來。

    “你也是當兵的吧是部隊裏的幹部”

    “嗯,我是”隔壁沏茶的姜婉婉探出個頭,手惡狠狠地在脖子上一抹,宣嘉言到嘴邊的話打了個彎兒,“呃,就是部隊衛生所的所長,沒什麼官不官。”

    “啊衛生所好啊,也算是文兵,不用打仗不用訓練的,怪不得看上去這般斯文儒雅。”

    隔壁傳來打爛水杯的聲音。姜婉婉仰天長嘯,斯文儒雅我的親姥姥內終於明白她的語文不好是遺傳的。

    孔老太對隔壁大大動靜兒充耳不聞,也不管宣嘉言會不會憋出內傷,活在自己的世界裏繼續問道:“你到這來,是來家訪嗎是不是我家這丫頭在部隊裏闖禍啦您大人有大量可別跟她一般見識,我跟你說,這丫頭啊,從小就不消停,不是在學校裏打架”

    “我說你是我親姥姥嗎有你這麼揭親孫女短兒的嗎”姜婉婉覺得自己此刻必須馬上立刻出現,不然這位老太太會把她小時候發生的糗事兒,上到在學校裏跟人打架,小到尿牀的小事兒全部合盤托出,失面子事小,她這輩子都甭想在這個男人面前擡起頭事大。

    孔老太悠悠地說道:“我這叫揭短嗎這叫如實向組織彙報情況”

    “您老人家當我還在上小學呢,還家訪,現在的老師都家暴了。”發現宣嘉言正目光如炬地看着她,姜婉婉忙點頭哈腰地說,“呵呵,不是說您,絕不是說您”

    “喲,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水伯趕在飯點兒上踏進門,“今天可真是有食神啊”看見宣嘉言那一剎那跟孔老太一樣的反應兒,“這位是”

    宣嘉言從沙發上站起來,有禮貌地伸出手,平淡地說出一句石破天驚的話,“您一定是姜婉婉的姥爺吧,幸會,我是宣嘉言。”

    孔老太打翻了手邊的茶杯,姜婉婉笑趴在地上,岔氣地說道:“他也許是我未來的姥爺”

    “姜婉婉,你又皮癢了是不是”

    姜婉婉機靈地躲在水伯身後,不怕死地說道,“話又不是我說的,有本事你打罪魁禍首去,可不就在你手邊嗎”

    水伯忙出來打圓場,“好啦好啦,你這一老一小可別鬧了,趕緊喫飯,別讓人家小宣第一次來就看咱家笑話。來來來,喫飯,喫飯,不然一會兒可都涼了。”

    姜婉婉原本想離得宣嘉言遠遠的坐,無奈又不敢坐到老太太身邊,也只有挑了他和水伯中間。

    宣嘉言由始至終沒說話,很滿意這樣的安排。

    “婉婉,久不見,你的廚藝可是長進了,瞧這蘿蔔切的,那叫一專業,炒得也是香脆可口剛剛好。要不是知道,我還以爲你這幾年唸的是新東方烹飪學校呢”

    姜婉婉一口湯沒喝下去被嗆了個底朝天,宣嘉言好心地去給她順,然後看見他那張幸災樂禍的臉,她的氣越順越不順。

    孔老太在吐槽姜婉婉的問題上從來不甘於人後,再補上一刀,“你太看得起她啦,這一桌子菜是小宣做的。你瞧她粗魯得哪像個拿手術刀的,倒像是個拿殺豬刀的。人家小宣就不同,手這麼巧,纔像個拿手術刀的。”

    姜婉婉欲哭無淚,這是什麼世道啊,如此是非不分,黑白顛倒。誰來安慰下她受到重創的幼小心靈

    無人,漠視她唯有埋頭苦喫的份兒

    “是嗎我說這麼地道呢尤其是這三杯雞,很有客家風味啊”水伯夾起一塊雞翅放進孔老太的碗裏,“來,你最愛喫三杯雞,很多年沒喫到這麼正宗的手法了。”

    宣嘉言默默地夾了一塊熘肝尖放進姜婉婉的碗裏,一邊繼續這跟水伯的聊天,“哦老太太是客家人”

    孔老太擺了擺手,“你別喊我老太太了,衝着你這三杯雞,你也隨婉兒叫姥姥吧”

    “姥姥”姜婉婉不樂意了,誰願意跟他一塊兒喊“姥姥”啊

    宣嘉言倒是很聽話,張嘴把這聲“姥姥”叫得別提有多甜了。知道他是故意氣她,姜婉婉喫得更加狠了。

    喫飽飯,姜婉婉再多一秒也不想讓這個男人留在這跟她爭寵,指不定還能折騰出什麼讓她吐血的事兒來,馬不停蹄,推着他就往外走。

    孔老太和水伯十八相送到了院門口,熱絡得像是認識十年八載的老友,“有空常來啊”

    姜婉婉想都沒想就堵回去,“他沒空,他最忙了,他肩負着祖國人民的安危,他要有空,祖國可就倒了。他不來了,不來了啊”

    宣嘉言被姜婉婉拽着一路不緊不慢的走着,她倒是想走快,無奈拖着這龐然大物。

    “祖宗,我說您能走快點嗎”

    宣嘉言把她拉回來,拉回傘底下,“小祖宗,喫飽了走太快對身體不好,我們來個雨中散步,不是更浪漫”

    “浪漫你個溜溜球啊你趕緊給小祖宗我走,再不要來了”

    這個男人的出現幾乎打亂了她所有的生活,從沒見過老太太這麼高興,就是因爲老太太太高興,她纔不能讓他再來了。

    宣嘉言沒有說話,不置可否,姜婉婉以爲他生氣了,回過頭,老舊的街燈下,合着細細小雨,朦朦朧朧間那人云淡風輕的表情裏透着掖不住的寵溺。她如觸電般躲開。

    原以爲他銳利的鷹眼是用來對付敵人的,沒想到對女人也如此有效。

    這段不算長的路,今晚,姜婉婉覺得走的好漫長,安安靜靜地走得她心底發慌,隨便尋摸個她忘了問的問題來打發沉寂,“你怎麼知道我住這”

    宣嘉言沒有回答,姜婉婉才知道自己的問題是有多麼愚蠢,這種問題他要知道太容易了。

    “那你爲什麼到這來”

    宣嘉言原本想繼續沉默,瞧見她忐忑不安的模樣,嘆了口氣,說道:“我到隔壁鎮出差,順路過來”

    姜婉婉點點頭,這個她是信的,以前就聽說過在洛香鎮附近就是某海軍軍事基地。

    “你當我是專程爲你而來,也可以。”

    這趟宣嘉言的確是出差路過,只是公差是明後天的事兒,今天着急的趕過來,不是爲了她又是爲了誰

    這回換姜婉婉沉默,巧舌如簧的她竟然找不到輕鬆、刻薄的話反擊。第一次緊張到手心冒汗,竟然是因爲傳說中的兵王跟她表白。

    沉默了很久,眼看着這段路就要走完了,姜婉婉突然站定腳步,仰頭看着那個高大壯碩的男人,“宣嘉言,我有喜歡的人了。”

    “我知道所以呢”宣嘉言冷靜得像是跟對手談判,只是比談判多了幾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柔軟。

    “所以我不會喜歡你”

    “你喜歡他是你的事兒,我喜歡你是我的事兒。就好比他是你想佔領的高地,你是我想佔領的高地,我不阻擋你對他的進攻,同樣,你也不能”

    姜婉婉暈了,他還真是兵王,三句不離本行,“這是愛情,不是打仗”

    “與我,都一樣,我從來不會放棄我想要得到的人,就像我不會放棄任何一場戰役。”

    “不管輸贏”

    “嗯,不管輸贏”

    “那你就等着輸吧”

    吼完這一句,姜婉婉轉身往回跑,半刻不敢停留。

    都說她人軸,沒想到遇上個比她更軸的人,軸得卻是讓她有了幾分動容,幾分驚慌。

    在這看似憤然轉身的背後,宣嘉言看見的卻是落荒而逃,望着那道逃得遠遠的背影,他自言自語的說道:“你還不知道,我從沒有打敗仗的記錄。姜婉婉,你不會是例外”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