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老佛爺饒命啊”

    水伯才踏進院門,就看見姜婉婉跪雙手捏住耳朵,跪地求饒的苦情戲碼,有點意外,看了孔老太一眼,瞭然。

    “喲,這是唱的哪一齣啊”水伯嬉皮笑臉地想上去八卦,被孔老太太惡狠狠的一記目光瞪得灰溜溜地直往廚房裏竄,端了張椅子,默默地飄過。

    “說,不是昨晚的火車,怎麼這麼晚纔回來”孔老太太舒服地坐在那張椅子上。

    姜婉婉擡頭望了望灰白的天空,一臉無辜地說道:“不晚啊,天還沒黑呢”

    “還敢貧”

    廚房的窗戶探出個腦袋來,“你姥姥等了你一宿”

    “老佛爺饒命啊,千錯萬錯都是奴才的錯”姜婉婉這廂才誇張的作揖叩拜,突然擡頭,“嗯姥姥,水伯怎麼知道你等了我一宿難不成你們”

    水伯忙跳出來澄清,“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我賣豆花經過看見的”

    孔老太太差點被氣得背過去。這是解釋嗎有誰會大晚上賣豆花,這根本是純心要毀她的節奏啊

    姜婉婉看見孔老太太不說話,不敢再造次,默默地爬過來,乖巧地蹲在她腿邊,安靜地給她按腿,“姥姥彆氣了,再氣就不漂亮了。要不我給您說個笑話唄從前有個窮書生交了個女朋友,他發現女朋友對他越來越冷淡,懷疑她新歡了。後來他發現有一個年輕的醫生正在追求他的女朋友。他不捨得跟女朋友分手,他一如既往的對她好,希望可以挽回這段感情。經過長久的思考以後,他決定以後每天送她一顆蘋果。 你說說爲什麼呢”

    孔老太太從椅子上站起來,很淡定地用她標準的英式口音落了句英文:“one apple a day,keep the doctor away”

    “啊你聽過啊”姜婉婉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老太太,您這麼潮,您孫女知道嗎”

    “小姑娘,你那麼笨,你姥姥知道嗎”

    姜婉婉咬住拇指裝智障,“應該不知道,拜託您千萬別告訴我姥姥”

    孔老太太差點沒笑噴。

    姜婉婉趴在椅子上,看着越發蹣跚的背影,笑不出來。去年這時候還能中氣十足地吼上幾嗓子,拿着掃帚滿院子的追殺她,可剛纔,她發現姥姥握着木瓢的手都有些微微顫抖。

    留不住時光,留不住人。

    晚飯後,水伯端着一碗冰糖燕窩遞給孔老太太,她一看直皺眉,“這天價口水哪來的”轉過頭瞪着正在削蘋果的孫女,“你被錢咬了”

    “一看就不是我的風格。”姜婉婉把削好的蘋果切成小塊遞過來,“蘇興然的一番心意,你要不願意喫,倒了便是埋汰我幹嘛使的”

    “倒了我纔沒那麼敗家”孔老太太拿起勺子吃了幾口,“我以爲你跟他徹底拜了呢害我還收了人家好些東西,這倒好,敢情我成收兩家彩禮的人了。”

    “什麼人家東西”姜婉婉沒聽明白,“你還敢收了誰家的東西”

    “不就是”孔老太太話還沒說完,外邊傳來敲門聲,“喏,又來了”

    “小孫”

    姜婉婉去開門,就看見小孫提着大包小包的站在門口,東西不多,但應有盡有。

    “都是些什麼大包小包的”

    “沒什麼,就是些日用品,還有米麪、青菜、豬肉”小孫管家樣兒地輕點着東西,“還有些年貨,還有這個孔老太太的藥。”

    “都是他讓你往這送的”

    “嗯,首長說了,老太太一個人住着,買這些不方便,讓我過來搭把手”小孫憨憨地實話實說,“小姜醫生,要沒什麼事兒,我就先回去了”

    “嗯”姜婉婉低頭看着這一地的東西,心裏百感交集,說不上來是感動,還是複雜。

    “老水,你說究竟是這燕窩好還是這銀耳好”孔老太太拿了一朵銀耳在手裏掂量着。

    水伯接過孔老太跑過來的銀耳,笑得眼角的皺紋又深了幾分,“要我說,藥用效果差不了多少。不過要說好,還是這些柴米油鹽來得實在”

    姜婉婉一邊忙不迭地把東西整進櫃子裏,一邊氣哄哄地說道:“孔老太太,你怎麼能隨便收別人的東西小心我去紀委舉報你”

    “你就拉倒吧,紀委多少大事兒管不過來,哪還管得了我們小老百姓嫁女的事兒”

    “哦,就這麼些東西,你就把孫女給嫁啦這也太兒戲了” 姜婉婉臉上氣鼓鼓的,心裏樂呵極了。

    “嗯不然呢”孔老太太損得很不客氣,“這些個柴米油鹽還不夠那些個鮑參翅肚我還看不上。老人家三高,喫不得那些”

    “那也不能這麼省啊”姜婉婉把兩條新鮮排骨提在手裏,“好歹也得加兩斤五花肉嘛,不然這些夠誰喫喂鳥呢”

    “鳥不喫肉,喫米”

    姜婉婉,“”

    “唉喲,這怎麼還有個榴蓮啊”水伯捏着鼻子提這個被報紙成成包裹住的物體走進來,“我說什麼味兒這小子上哪去弄的榴蓮”

    “給我”姜婉婉結果榴蓮,把報紙一層一層的剝開,樂得眉笑顏開,“這可是頂級的貓山王”

    水伯躲得遠遠的,“貓山王貓shi王還差不多”

    夜風清涼,彎月高掛在天上,姜婉婉坐在院子裏,一手裏握着榴蓮,喫得不亦樂乎,一手拿着電話。金黃色的榴蓮喫在嘴裏,口口留香,甜沁人心脾,甜絲絲的味道直往心裏鑽。

    “喂,那麼晚還不睡”

    “甜得睡不着怎麼想起來買榴蓮”

    “你今天下午不是說想喫榴蓮”

    宣嘉言當然不會知道某女口中的榴蓮其實是自己。

    “首長,我過兩天能不能去部隊看探親”

    “這個可以有”宣嘉言躺在甲板上,看着海上的滿天繁星,突然覺得她如果此刻就在身邊,恐怕又該高興壞了。“只是這探親可不好空着手來,你得花心思想想給我帶點什麼禮物。”

    “這個要不我把榴蓮皮給你留着”

    “也成,你這丫頭總不讓人省心,以後這東西就拿來當搓衣板跪了。”

    “”姜婉婉這下知道什麼叫搬起榴蓮砸自己的腳,“首長,我錯了”

    宣嘉言忍住狂笑的衝動,“兩天後我派車去接你別遲到,不然讓你跪榴蓮”

    兩天後,姜婉婉一大早就在廚房裏忙乎開來,一個小時後,她把剛煮好的香噴噴的雞湯盛進保溫壺裏,把自己滿意的大作放進袋子裏,哼着小曲正要出門,手機響了。她高興得沒顧得上看,拿起來就接,“喂,別催了,我認得路”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人尖銳的笑聲,“是啊,那條路你走了那麼多年怎麼會不認得”

    “王若華”姜婉婉的神經瞬間繃緊,放下保溫壺,把廚房的門窗全關牢了,冷冷地問道,“你有何貴幹”

    “小伊被抓了,別以爲我不知道是你搞的鬼”

    姜婉婉笑了,“笑話,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她倒是也有今天我還當梁家大小姐有多大能耐呢”

    其實姜婉婉壓根兒就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但她腦中快速地想了一遍,估摸着是應該是蘇興然出的手。

    “哼,孩子有沒有能耐得看看她爹媽是誰像你這種小野種想要興風作浪,未免也太自不量力了點”

    姜婉婉從來知道這個女人不好對付,何況這次她還是有備而來,“你想跟我談條件”

    “條件姜婉婉你也配你有什麼籌碼跟我談條件”王若華的聲音裏充滿了自信和諷刺,“別忘了你母親如果顧天奕不撤銷控訴,我可不保證我會對你母親做出什麼事兒來。你知道地,在那種地方,只要有錢,我有一萬個方法讓她生不如死”

    姜婉婉的手死死攥成拳頭,不長的指甲幾乎鑽進肉裏,“王若華,你要拿自己女兒的前途來賭你輸得起嗎”

    “姜婉婉,你輸得起嗎”姜婉婉的冷靜不得不叫王若華佩服,她不過比梁若伊大了還不到一歲,可強大的氣場和自信卻是梁若伊是十年都追不上的腳步,只可惜她這次的對手是她王若華,“我輸了,不過是讓小伊進去蹲幾個月,我有錢自然能把她弄出來。至於你母親我可不保證她們會怎麼對她打不定,罵不定”

    “那就等你女兒進去了你再來找我談”姜婉婉直接打斷王若華的話,“你以爲我還是以前那個黃毛丫頭別忘了,我可是被你嚇大的”

    掛上電話的姜婉婉從牆上一直滑坐到地上,冰涼的瓷磚不如她的心來的冰冷。

    宣嘉言在部隊大院裏等了好久,都沒見姜婉婉的身影,他隱約預感着好像發生了什麼事兒。

    “首長,你彆着急,可能是”

    “有事耽擱了,我知道”宣嘉言不耐煩地打算小孫安慰的話,“我真應該堅持讓你去接她”

    爲什麼每次每個人安慰他的話都是同樣的臺詞爲什麼每次這些話都要用在她事情上爲什麼每次離開他的視線她就會出狀況

    “首長,要不我帶人去找找吧”

    “不用我們現在能做的只有等”宣嘉言穩坐在警衛室的椅子上,“她從來守信,就是不守時”

    直到傍晚時分,漸漸看見個瘦高的身影踏着夕陽的餘暉朝着他越走越近,慢慢清晰。

    待走近了一看,就是那張樂呵呵的笑容,朝他伸出一隻手,“首長,不好意思,我遲到了,你罰我吧”

    宣嘉言低頭看了看這張白淨中帶着微紅的手掌,不鹹不淡地問:“榴蓮皮帶了沒”

    “帶了”

    “回去跪着”

    姜婉婉揚了揚手裏的保溫壺,“煮成湯,怕是跪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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