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風華趁今朝之長生迷夢 >第九十八章 少年不曾忘
    之後,陳星帶人去搜了霍書的家,也順帶找到了之前朝廷丟失的物品,還有李成煙偷偷運走的一些珍貴之物。..

    何嘗摯剛出院落,就轉了個彎,躍上牆頭,錦夜行的暗夜與終神殿的蘇以蟄似乎已等候多時。聰明人想來不多說話,二人見何嘗摯來了,打個照面便紛紛離開,一個語氣詞都沒有。但何嘗摯明白,他們聽到了真相,這空兒,就趕回去稟告了。

    相信不需要太久,被滿江湖追殺的事情,就能翻篇了。即便,還是有太多人,無論他做沒做,都想讓他死。

    一切塵埃落定。

    翌日清晨,將甚與季流明在小院喝酒。

    將甚飲罷一口,嘴脣亮晶晶,杏目迷濛。

    “季流明,如果沒有十五年前那場血案,一切都會不一樣的,對不對”

    季流明並不作答,執筆落在紙上,極爲認真。

    他們倆算是酒友,更是舊友,這樣的相處,將甚似乎已然習慣,便又自言自語。

    “吳霽月呢,他會去京城參加科考,有朝一日,高中三甲,爲朝廷和百姓奉獻一生。還有那瓶南柯夢,孫老爺,不就是爲了留給他慶賀的嗎覺明喜歡江湖,沒準哪天行俠仗義,就遇見了一個醫術高超的少女,人稱菖蒲醫俠,倆人志趣相投,說不好,覺明也拜在雲舞榭的門下,過不多久,覺明醫俠的名號也名滿江湖了。還有封籬,她聰慧過人,又秀若芝蘭,只要她願意,江湖之中的神兵利器間,應該一直都有她打造的存在。”

    將甚幾乎陷入其中,難以自拔,瞧了眼在旁聽着不爲所動的季流明,她上前蓋住紙頁,虎着臉。

    “季公子,你就不擔心你的小延歌和小糉子嗎”

    沈延歌失去師侄覺明,方縱失去大哥吳霽月,這無疑是遭受了巨大傷痛。而這倆人,又都是季流明的至交好友。怎能不爲之所動

    季流明笑笑,拂開壓在他紙頁上的手。

    “這些事情都要我爲他們擔心,會顯得我看輕他們了。”轉而看看院中的古木,光芒淋在上面,翠滴,不由若有所思,“而且這空兒,他們也應該到了。”

    將甚挑眉,還說你不擔心。

    封曉刃、方縱、菖蒲來到埋葬了孫、金兩家人的那棵桂花樹下,帶去了些喫食,月餅、清茶、醇酒,還有着一碟糊了邊的桂花糕。

    三人都與墓中之人朝夕相處,雖非血脈至親,卻是真心相付。雖然都想將他們的屍首帶走,安置於家,但心知他們必會喜歡此處,不願與家人分離,也便紛紛打消了念頭。對父母、恩師說了一聲,不約而同來到此處,以作告別。

    封曉刃、菖蒲、方縱站在桂花樹下。

    菖蒲將幾株藥草輕輕放在樹下,星星點點的好看。她又從懷中掏出一本小冊子,正是如覺明所言,放在桌上的那本,裏面密密麻麻,都是重要的醫藥方面的解說,特別使用。閃舞..她翻看了一整夜,一遍又一遍,幾乎都背下來了。

    她道:“覺明,你作爲師兄,不親自指點師妹,卻學會投機取巧了。算啦,你師妹我可是將來的菖蒲醫俠,就不和你計較了。你和家人團圓,是真的難得,這幾株藥草,凝神靜氣,菖蒲祝願你們,從此以後,日日夜夜,年年歲歲,永不分離。對了,你也別怪師父和延歌師叔他們沒來看你,我今早出來的時候,看到師父房間的燈,一直沒熄,想必是燒了一整夜。而延歌師叔呢,躲着不見人,非說是要研究新的毒。”

    說到此處,菖蒲像是被戳中了笑點,歡快地大笑起來。

    “他可真是太天真了,以爲這樣就能騙過別人嗎我菖蒲能不知道,他肯定又是偷偷躲起來哭了嗎真的,咱們延歌師叔真是無比脆弱一男人,表面又狠又絕,其實內心軟得和水一樣,真是又好笑又可愛。你要是還在,咱們就能一起取笑他了,反正他對咱們可好了是不是,哪次真的和咱們翻過臉”

    菖蒲越說越開心,那些往事很舊,也很甜,那些以後很遠,又很美。她很快就語無倫次,言語毫無邏輯,但一臉的笑顏燦爛,淚水晶瑩,順着面頰紛紛淌下。不知道是因爲開心,還是其他。

    封曉刃倒是比較隨意,她站在那裏,從袖口中掏出一塊焦了的桂花糕,明顯是與盤中的一模一樣。她咬了一口,糾結了片刻才終於嚥下。

    “我第一次做,好像,是不怎麼好喫。畢竟一回生,二回熟啊,是不是”

    封曉刃三口做五口,把那塊不怎麼好喫的桂花糕還是填進了嘴裏,撐得腮幫圓圓,喉嚨難以出聲。

    她其實想說,可是,姐姐,即便世上又再好喫的桂花糕,也永遠比不上你做的明月桂花糕,原來昨天喫的,是最後一塊。

    “爹孃昨晚在你的房間裏,今天,我就沒敢讓他們來。這種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事兒,總歸是傷心。但你有空的時候,給我們託個夢吧,好不好”

    跟着,封曉刃又笑道:“我有些鍛造兵刃的問題,你就在夢裏指點我,行嗎”

    經過一整夜,方縱冷靜了許多,他斟酒一杯,傾灑於地,瀟瀟灑灑。

    “大哥,我和爹孃,在今天過後,很快就要回崑崙山莊。我決定,回到山莊,馬上就趕赴京城,參加秋試。這一杯酒,與你告別,下一杯酒,就是放榜的時候了。你別急,第一杯慶賀的酒,只與大哥喝。”

    桂花樹下的三人,俱是花一樣的年紀,花一般的美好。他們前途明亮,風華正茂,滿滿當當的俠義心腸,還有少年驕傲。

    而長眠於桂花樹下的三人,當初,他們又何曾不是心有抱負,胸懷希望,要把鮮血灼得滾燙,骨骼練得硬朗,氣節薰染出傲然芬芳,在屬於他們的最好歲月裏,完成最盛大的綻放

    以心望月,以行護光。

    或許命運在節點,彎折了他們前進的道路,逆轉了他們原本的方向,讓漆黑匍匐進白晝,令潔白萃取出墨痕。這一番折磨,這一份悽絕,是滿院的清桂飄香,都遮掩不住的血氣滔天,恨意重重。

    他們彎下身子,與曾經的自己作別,義無反顧。但偶有的幾個間隙裏,誰說他們不曾擡起頭來,仰望昨日靜靜悄悄,潛藏回內心角落中,還在熠熠生輝的初心願想

    無論他們如何掩蓋,都無從抹殺,而此刻,就站在桂花樹下的,這三個少年,不就是最好的證明

    他們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給長眠於桂花樹下,已經對自己的願想絕望了的,不再期待了的他們,那些閃耀在過往的初心,喜歡,堅持,依舊在路上,哪管磕磕碰碰,跌跌撞撞,都由着心,始終奔赴前方。

    就在距離那老桂樹不遠處,數丈的屋檐上棲着一個黑影,手裏握了酒,剛好能將院內景象完全罩入眼中,正是沈延歌。

    他是在方縱等人之後到的,但沒進去,就躍到屋檐之上,一個人悶悶喝着酒。

    本來,沈延歌是不喜歡酒的。

    眼見那三人說到最後,有了離開的意思,自己手中的酒也已喝完,便內心嫌棄了下酒的滋味,轉身躍走,空留一個酒瓶,待在屋檐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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