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原一本正經地伸出手掌在空中虛劈了一下:“沒關係,我可是修習劍道的。”
這麼多天下來,黃瀨已經看穿了他這位同桌經常冷不丁就喜歡開個玩笑的特質,他有些擔心:“我說真的哦。”
“是,知道了。”竹原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不過黃瀨君有點兩面三刀哦,明明昨天看上去和他相處得很好呢。”
被戳中脊樑骨的黃瀨啞口無言,想了想還是爲自己辯駁道:“畢竟,是以前的隊友嘛。”
他突然眼睛一亮,精神滿滿地問:“對了,你昨天有注意到他的頭髮是灰色的吧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們那裏人真的天生髮色很多的”他還惦記着第一天被竹原質疑髮色的事情。
竹原這回是真的被他逗笑了:“是呢,真神奇。”
竹原涉好感度3
黃瀨:雖然不明白爲什麼,但久違地有點感動。
他注意到竹原手邊的筆記本並非他往常使用的那幾本,有點好奇地湊過去:“這是”
竹原把筆記本往他面前推了推:“我總結的複習資料,要看嗎”
黃瀨連連擺手:“算了算了,我每次看這些都頭疼。”
竹原也不再多說,拉回筆記本在上面補了兩筆,然後轉過身將它放在了澤田綱吉的桌上,輕輕敲了敲桌子把呼呼大睡中的人叫醒過來:“這兩天多看看這個吧,應該還蠻有用的。”
他看着彈起來後手忙腳亂擦着口水的綱吉,有點好笑,“今天怎麼一直在睡”
綱吉臉一紅,假裝四處看風景:“昨、昨晚沒睡好。”他纔不會說這纔是正常狀態。
他看着面前寫了不少字的筆記本,撓了撓臉頰,感覺有點不好意思。竹原君真的好認真啊,明明不用這樣的。
好的,那他也一定不能浪費這份心意。萬分討厭學習的綱吉在心中握了握拳。
看着新來的這位攻略者真的捧着筆記本一邊看一邊抄起來,黃瀨還是蠻佩服的實在是太刻苦了,不過是不是有點主次不分啊。
澤田綱吉其實有試着努力的。
他花了很長時間做心理建設,鼓足勇氣後向自己的同桌搭了訕,因爲完全沒有這樣的經驗所以一番話說得磕磕巴巴顛三倒四的,敏銳地注意到對方眼裏的一絲不耐後,他又像蝸牛一樣縮回了殼裏,很長一段時間可能出不來了。
沒關係,下次再說吧。這是他一貫的拖延心態。
今天就要決定參加的社團了,他萬分苦惱地抱住了腦袋。
之前翻了一圈社團表,運動類肯定會死得很慘,文學類也會被鄙視,還有講鬼故事這樣的,噫他不敢爲什麼沒有回家部呢,以前在並盛中他就常常這麼想了。
回家他吸了吸鼻子,開始想奈奈做的天婦羅了。
最後他自暴自棄地選擇了輕小說部這個勉強貼合他家裏蹲性質的部門。
放學後竹原西川幾個人依舊坐在一起寫作業。在指導綱吉寫作業的過程中,竹原涉少有地感受到了挫敗。
無論他如何解釋、無論換了多少種方法,澤田綱吉全都聽不懂,或者聽懂了但下次遇上同類型題目時依舊不會做。他有點想敲開對方的腦殼看看,裏面到底都塞了些什麼。
“對不起”澤田綱吉寬麪條淚。
坐在一旁的西川感到十分慶幸,她真是太機智了,隨便一送就把最大的麻煩送走了。
竹原涉換了種思路:“不用試圖弄懂它們了,把解題步驟全部背下來吧。”
於是綱吉毫無怨言地開始啃書。
換做平時,他是一定會在心裏抱怨的。但總覺得,如果現在那麼做了,就好像是在糟蹋別人的心意。
而且他像是落到海中的螞蟻,無助之下,只能死死地抓住自己所認定的那唯一一根浮木。
搞定了作業後,竹原看着綱吉:“認識去輕小說部的路嗎”
綱吉一臉空茫地搖頭。
“走吧,剛好順路。”竹原站起身來。
在綱吉的眼中,他的身影似乎鍍上了一層金光。
兩個人有些沉默地走在校道上。
正當綱吉苦惱着該怎麼搭話的時候,他一個沒留神地面上凸起的老樹根,“嘭”地一聲倒了下去。被砸到的鼻子一酸,下流血上流淚,弄得髒兮兮,狼狽不堪。
竹原完全沒反應過來,就只看到一抹褐色的髮絲飛快地從眼前閃過。
果然很快澤田就自己爬了起來,只是表情有些尷尬。
竹原隱隱覺得很有意思。不管是怎樣的人,都有他獨特的處世方式。
正當二人相對視時,路旁的小樹林卻突然步出了一道人影正是早先黃瀨提醒要小心的灰崎祥吾。
竹原率先問好道:“又見面了。”
他的視線不着痕跡往灰崎來時的方向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着一兩個菸頭,再加上從這位身上傳來的嗆鼻菸草味,不難判斷出這並不是什麼偶遇,而是場有預謀的堵截。
是想做些什麼呢是想敗壞他看不順眼的黃瀨的聲譽還是將自己劃入了所謂的“目標”中竹原猜測着。
不過比起這些,他更想知道爲什麼這位並沒有轉入二年a班。
而且,這還是第一次出現了兩個互相認識的“轉學生”呢,竹原暗自思忖着等會回家後得把已知信息裏的“互不相識”打個問號。
希望能從眼前這位身上找到答案吧,他面上出現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要不要一起去喫個飯”灰崎大步走到他面前,面色扭曲地問道。
“誒”即便是竹原,也被他這沒頭沒腦的問話給嚇了一跳,他緩緩眨了眨眼,隱約察覺到了什麼,“不太方便,今天還有部”
知道他要拒絕,灰崎不耐煩地皺了皺眉,惡狠狠地瞪了僵硬立在旁邊的綱吉一眼,不由分說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拉着他往樹林裏走,“總之先跟我來。”
竹原輕輕轉了轉手腕,想了想並沒有掙開他有點好奇這位不走尋常路的外來者究竟想做什麼。
他一邊被拖着走一邊轉向綱吉道:“抱歉,不能送你去了。不過已經快到了,沿這條道直走左拐就能看到輕小說部的活動室了,標誌很明顯,很容易看到。”
綱吉被灰崎嚇得抖了抖,直到竹原的身影漸漸遠去才幹澀地回答道:“但但是那個人看上去不像好人啊。”
他蹲下來,緊緊地抱住了腦袋,悲哀地唾棄着無能的自己。
走到小樹林深處,看了看周圍確保沒什麼人後灰崎才停下來,嫌棄地丟開了竹原的手腕。
“有什麼事嗎”竹原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全身散發着不爽氣息的惡犬。
下一秒,就見灰崎把手伸向了懷中,掏出了一團被包得皺巴巴的東西,朝着他扔了過來:“這是禮物。”
竹原:“”
他懷抱着一種無比複雜的心情拆開了紙包,露出了裏面的禮物,是一條黑色的腕帶,款式簡潔大方,非常好看。
約喫飯、送禮物這太過強烈的即視感令他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妙的事。他面色古怪地看向了灰崎,卻見對方眼角不斷瞄過來等待他反應的樣子,有點不忍直視地抽了抽嘴角。
等了半天沒等到好感度的灰崎有點不耐煩了:“不喜歡嗎”
作爲一個某種意義上的現充,灰崎沒怎麼接觸過這種寂寞者的遊戲。但基本套路他還是知道的:見面先送禮物,提高好感度後再邀請一起喫飯,再提高好感度,再邀請一起出去玩,積累了一定的好感度後就可以推咳,總的來說就是這麼回事吧。
他把這種模式在北島身上實驗了一遍,取得了良好的成果。
那換個對象應該也差不多不過這個遊戲還挺噁心的,居然男性攻略男性這種事都能出現。
灰崎有點膈應,不過一想到黃瀨還不是得做這種事,他的心裏就平衡多了。而且在他看來,黃瀨真的是徒有其表罷了,明明是這麼簡單的事卻做得一塌糊塗,還要淪落到尋求幫助。
竹原頗爲艱難地組織了一下語言:“爲什麼要突然送禮物給我呢”
“你就當做昨天不小心的賠禮吧。”灰崎口氣很衝,他完全不知道之前的成功案例只是因爲對象恰好喫這一套而已。
作爲同一個地方來的人,黃瀨可比這位聰明多了,竹原淡淡地想到。他該說句不良少年多純情嗎
“抱歉,我不能收。”竹原面上掛着禮節性的笑,將手中的腕帶遞迴給灰崎,卻被灰崎又一次攥住了手腕。
灰崎皺起眉:“你”
澤田綱吉就是在這個時候衝出來的。
他大喊着:“拼死拯救竹原”,額頭冒火、只着一條短褲地狂奔而來,見到灰崎時竟然一個跳躍騰空而起,完全不合常理地用細瘦的四肢死死地將比他強壯許多的灰崎壓倒在地,一個手刀毫不留情地劈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