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半空中卻突然掉落了一朵椿花,“啪”的一聲砸在他的手中。

    竹原擡頭,本該在冬春交際綻放的花朵竟然在一夜之間突然綻放了,半樹豔紅半樹雪白,涇渭分明地交織成奇瑰的美景。

    落在他手中的這朵是紅色,傳說中被自刎武士鮮血所染紅的不祥花朵,可謂壯烈又悽美。

    他若有所思地輕輕捻着柔嫩的花瓣,指腹漸漸溼潤染上一層汁液。

    斷頭花啊。

    他將花帶回了教室,頗有閒情地將它置在桌邊。

    “咦,椿花”黃瀨也有點驚訝,順着竹原的目光看到了窗外的奇景,但馬上又釋然了,畢竟是遊戲嘛。

    “是啊,很不尋常對吧”竹原托腮晃着手中的筆,“說不定最近有不好的事要發生哦。”

    他這副神棍樣讓黃瀨想起自己當時被告誡最好遠離桑原時的情景,不由地抖了抖,默默祈禱竹原千萬別再一語成讖了。

    但從另個角度來說,竹原覺得這也許真的是某種徵兆。

    剛到這個世界時,除了大家的作息都蠻規律這點,並無太大的異常。漸漸的,隨着轉學生的到來,不光出現了夏季綻冬花的事,每天傍晚的天空也都長得一個樣,美得像是遊戲裏的cg定格畫面,另外就是好久都沒下雨了呢。

    這個世界正變得越來越虛假。

    爲什麼呢

    對於世界來說,這到底意味着變得更強大,還是更虛弱了

    這可是個很有趣的問題。

    到了上課的時候,一直飄蕩在校園外的安倍晴明終於來二年a班報道了。

    “安倍同學身體有點不好,在家裏休養了一段時間纔過來上課的,大家注意不要太過打擾他。”老師頗爲憂慮地關照着。

    安倍晴明配合地咳了兩聲,碰上他那張雪白的面孔還真的頗有說服力,他在衆位少女的心中立刻打上了“病美男”的標籤,奇異地變得更有魅力了。

    他被安排坐在風間青空的旁邊。

    風間青空算得上是二年a班的本土帥哥了,熱愛文藝,從他嘴裏講出的話總是帶着深情,讓聽的人莫名感到羞恥。

    此刻他也正用那雙深情的眼睛注視着晴明,勸慰道:“晴明喲,你要明白,像我們這樣的天生麗質者,總會帶着些傷痛,這可是上天所給予的勳章,你不必自卑,要鼓起勇氣同一切能鬥爭的作鬥爭”

    晴明適應良好地眯眼笑了:“借你吉言。”

    他順利收到了來自同桌的20點好感度。

    明明身爲千年以前的古人,晴明與二年a班的同學交流起來卻毫無障礙追了無數集電視纔來上學的功勞,再加上他總是一副笑臉,無論對什麼問題都能做到以禮相應,舉手投足間都帶着難以形容的名士韻味,他的人氣如同坐了火箭一般,無比迅速地爆掉了之前相持不下的黃瀨白蘭二人,成爲了無論男生女生中都最受歡迎的一位選手。

    諸君,這便是獨特人設的魅力了。

    之前在鬼屋兼職時和晴明相處得很不錯的荒木莫名有些失落,感覺像是隻屬於他們幾個人的寶藏被暴露在了大衆的目光之下。但她馬上釋然,興致勃勃地回想起了這段時間的奇妙經歷。

    那位魍魎之主奴良滑瓢居然邀請她與和田兩個人類加入他的百鬼

    一直對妖怪和幽靈等非人生物異常感興趣的她當即就同意了,但多少也有點惴惴不安。

    對此,奴良滑瓢是這麼解釋的他們的身上有着力量。

    雖然看上去的確是普通的人類,但在她與和田的身上都有着某種不易發覺的力量,那力量雖然除了嗅覺靈敏的大妖外很難被發現,卻並不弱小,相反可以說是非常強大。

    而他,希望能夠借用他們的力量,成爲真正的魑魅魍魎之主。

    想起那時奴良表現出的氣勢,荒木不由得目光閃亮,熱血沸騰,真是一位可靠的領袖啊

    只是,奴良同時提醒了他們,這股力量會被妖怪覬覦。作爲借用力量的交換,他會盡全力庇護他們,但他們自己平時也要多注意一點。

    那股力量真的只存在他們二人身體內嗎還是說,整個二年a班或是整個學院都自認爲並沒有什麼獨特之處的荒木不由地想到。

    她會這麼想也不奇怪,因爲奴良滑瓢還提到過學校是非常安全的地方,無論何時遇到危險,只要進入校門就能夠平安。

    啊,總覺得學校裏藏着不可思議的祕密呢。她的探索欲有些蠢蠢欲動。

    “是結界。”安倍晴明正對着夏目進行解惑。

    “這所學校的上空,有着非常強大的結界,即便是站在頂點的大妖也很難破開,這也是你在學校裏爲什麼看不見一隻妖怪的原因。”

    夏目敏銳地抓住了他話語中的關鍵點:“很難”

    晴明讚許地一笑:“一隻也許不行,但若是聯合起來”他並沒有繼續說下去,將目光投向了一成不變的天空。

    說起來,在更高的某個地方,同樣也罩着層結界呢。

    這個世界的真相,是什麼呢

    雖然說了不見面,但竹原還是碰見了灰崎。

    這回是真正的偶遇。

    他朝對方點了點頭,正要離去時卻被叫住了。

    “喂,我說”灰崎提起一邊嘴角,“你真的不考慮再給我加個幾十點嗎那可是免費實現願望的機會啊。就這麼失去了總覺得有點不甘心。”

    竹原遺憾地看他一眼:“我可能沒那麼喜歡你。”

    他這副一如既往的模樣讓灰崎有些無趣地揮了揮手,也不再多說:“走了。這周的校賽後估計就永別了,還真讓人鬆了口氣。”

    竹原笑了笑:“我會去看的,不過大概得給黃瀨君加油。”

    “討人厭的傢伙。”和竹原比起來,灰崎覺得自己幾乎算得是個好人了。

    “再見。”竹原朝他搖了搖手。

    不過永別這回事還真不好說,他最近突然想起來,自己是在哪聽過“黃瀨涼太”這個名字了。

    第二天,發生了一件大事。

    水木一馬,白蘭忠實的擁護者,竹原的老搭檔被證實死亡。

    據說他想不開大晚上跑去森林,結果被某種大型猛獸咬得七零八落下、面部全非,只有掉落在地上的學生證能勉強證實他的身份。

    他的父母下午時泣不成聲地攙扶着彼此到學校裏來收拾他的遺物,整間教室瀰漫着沉重的哀痛。

    “怎、怎麼可能啊,昨天還一起踢球來着。”有人低低地自言自語道。

    “這個傻瓜。”

    “這真是太可怕了。”白蘭蹙着眉,似乎是在爲了他嘆息。

    相較於大部分還無法相信這一事實或者忙着哀悼的二年a班學生來說,水木一馬的死亡對攻略者們還意味着一件事攻略目標死亡的話是不會進行重置的。

    也就是說,殺害已被攻略的目標並不是使其重新變得可攻略的方法。

    白蘭有些遺憾地將這條未能實施的計劃從自己腦中劃去了。

    不過能證實這一點就已經很對得起水木君可憐兮兮的價值了。

    看來,要儘快重新捕獲一位目標了。他頗爲期待地想着。

    黃瀨看了看沒表現出什麼異常的竹原,倒是有點擔心,他雖然討厭水木,但作爲水木一直以來固定搭檔的竹原現在可能有點不好受吧。

    另外就是,對於他來說,水木算是沒有生命的數據,死亡也並不代表着結束,或許可能只是換了種方式存在。

    但對竹原他們來說,水木可是活生生的人類,這是件很可怕、很悲傷的事吧

    竹原垂着眼簾,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和水木關係還沒達到要爲他哭泣的程度。

    更何況他同樣瞭解這世界是由什麼構成。

    但究竟什麼才能被算作真實呢

    桑原在最後一刻表現出的求助與恐懼,又或者是許久不見的五花肉,望着他的瞳孔裏閃過的一絲隱祕的繾綣。

    這些所謂的數據,是有着能夠超越自身的自我意志的。

    相反來說,那些擁有血肉之軀的攻略者,卻又只能無力反抗地被投來這個世界,並且能夠隨時隨地以某種方式與這個世界進行溝通。

    這可真有些奇怪。

    不過水木這件事,或許並不是什麼猛獸,而是妖怪做的。

    竹原打算下次奴良滑瓢再來爬他家窗戶時詢問他些問題。

    桌上的椿花不知何時變得黯淡,散發出了腐朽的氣味。

    竹原拿起來,將它隨意地丟向了窗外那棵依舊綻放着紅白花朵的椿樹。

    似乎是力氣有些過大,他聽到輕微的一聲“啪”,那樹上又落下了一整朵的椿花。

    依舊是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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