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地一個響亮的怪聲乍現,硬生生打斷了蘇承羨的講話,那聲音好像是有人放了一個屁,蘇承羨也是一愣,頓時滿場寂靜。
溥靈也是一臉茫然。
倒是蕭清流最先反應過來,怪叫了一聲,捂着鼻子,瞪着旺財扭捏道:“哎呀,誰放的屁呀,真是不雅,旺財,是不是你沒忍住”
旺財憤怒地抖了下貓耳朵,指着蘇承羨大罵道:“不是老子放屁的是那個龜孫”
於是全場的目光全部挪去了蘇承羨,蘇承羨羞憤交加:“不是我......”誰知他還沒說完,只聽又是“噗”地一聲怪響,這回聲音恰恰出現在他身後。
所有人識趣兒地轉過臉去偷笑,蕭清流笑得差點滿地打滾,他的小徒弟長期在戰場,真是被鐵風雲騎那幫大老爺們給帶壞了,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蘇承羨氣得一通醬紫到脖頸兒,青筋直冒他冒火的眼神落到溫畫身上,後者正秀氣地捂着鼻子,擰着眉頭,責怪地看着他。
蘇承羨怒火中燒,那聲音是溫畫故意弄出來的,他看到她指縫裏玩了什麼把戲,他是星野宗的首席弟子,到哪兒都是衆星捧月,何時受過這等侮辱,當下抓起桌邊的落雪,劍身出鞘,寒氣四溢,劍指溫畫,大喝道:“我今日便要教訓教訓你”
那落雪是仙品,隨了主人心境,如今也是殺氣騰騰,連溫畫面前的茶水都結了冰,起了一層薄薄的法界,溫畫微一挑眉,纖長柔軟的手指竟輕輕探過那法界捏住劍尖。
蘇承羨心中一凜,他此番被這少女平白侮辱,有意立威博回些面子,落雪的法界裏有他五成功力,此人竟可輕易探取,如入虛無之境
蕭清流和旺財一人端着一盤炒栗子,蹲在一邊興致勃勃地看着,蕭清流剝了個栗子殼,心中暗笑:畫兒的小暴脾氣還是一點就着啊。
落雪在溫畫的指尖上劍芒疾閃,劍身也劇烈顫抖起來,似乎在害怕什麼。
蘇承羨握着落雪的劍柄只覺熬骨灼燙,漸漸把持不住,衆人圍觀之下又不能即可放手。
一時間騎虎難下,只得硬着頭皮催力。
溫畫透過那結界,悠悠地打量着蘇承羨,若她沒記錯的話,蘇承羨的師父華飛塵還算個人物。
溫畫目光落在自己左手的腕上,那裏有個淺淺的疤痕,這是個陳年的傷口。
那年她八歲,她聽說只要有誠意再冷的心也會被感動,所以她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磕了五百個響頭,直磕地滿頭是血,虛弱不堪,她求着那位她尊敬的,在仙界素有“白衣勝雪,一劍絕塵”的華飛塵:“華上君,求您放了我,我不會做壞事,我會乖乖躲起來,永遠不再出現在你們面前。”
然而華飛塵只是淡漠地望着她,用他最凜冽的殺招“一劍絕塵”,貫穿了她的左腕,將她釘在山崖之上等待十八劍陣的萬劍穿心,她至今記得那冷峭的冰刃割破皮肉的感覺,她在戰場被敵軍妖獸巨爪剖身之痛也比之不及。
這些個清高耿介之士將人碾進塵埃時,真是半點生路不留啊
溫畫從久遠的回憶中醒過神來,看向蘇承羨的目光多了分失望與冷冽。
事隔多年,“一劍絕塵”似乎沒有半點長進,不但徒兒不中用,就連華飛塵自己也淪落到要借靈脩煉。
借的還是烈風的仙靈。
華飛塵肖想地太多了
溫畫勾起脣角,手陡然鬆開。
落雪寒光大盛,尖嘯一聲,從蘇承羨手中彈飛,落在地上吭啷一響,蘇承羨被那反彈的神力衝擊,狠狠撞在弦月壁上,弦月壁被他一撞,裏面的靈石摧枯拉朽般紛紛掉落,有的還砸在他身上,可謂狼狽不堪。
溫畫一揚手將烈風的仙靈小心地收在手中。
溥靈尖叫着奔過去扶起蘇承羨,卻見他面色慘白,站都站不穩,蘇承羨整個人都愣住了,這是他首嘗敗績,他知道最後一刻那少女手下留情了,否則他的修爲就廢了
難道她是......
腦海中浮現出那個最不可能的猜測,心緒強烈浮動之下他猛地嘔出一口血來,鮮血濡溼了溥靈幫他擦汗的手,溥靈當下又尖叫起來。
溫畫搖着頭,百無聊賴道:“無趣,無趣,我不過一千年未曾回碧落,怎的現今的小輩都這般不懂事,說話不中聽眼神不亮堂也就罷了,就連本事也這般不濟。”
說着歪着頭對蕭清流道:“我瞧着,從前最不學無術的六師兄也比他多兩把刷子。”
蕭清流湊過去,遞給她一捧剛剝好的栗子,笑嘻嘻道:“還不是爲師教導有方。”
溫畫咬了一口栗子,深以爲然。
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蕭清流雖是棵歪脖子樹,但好歹還歪在正道上。
“我要殺了你”一個少女盛怒的聲音傳來,只見溥靈眼眶深紅,握着自己的長劍裹挾着濃烈的恨意衝過來。
蘇承羨驚恐萬狀:“師妹,不要”
溫畫不閃不躲,只是冷冷看着她,待她的劍尖離她的胸口僅剩寸許時,溫畫雙指將她的劍刃一卷,反向折去,溥靈大驚失色只覺一股凌厲的煞氣傳來,心中陡然一顫,手腕竟是一鬆,靈鈞劍已被溫畫奪了去。
她慌亂之下雙足一頓往後退去,雙手連起三道法界擋在身前,但靈鈞劍轉了個頭呼嘯着朝她衝去,聲勢暴漲,凌空一斬,將那三道法界斬地粉碎,勢如破竹。
轟然一聲巨響,法界粉碎,整座惜花樓如被颶風掃蕩,一片狼藉,其他仙士散仙爲避免波及,早已偷偷躲到角落裏去了。
溥靈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法界被自己的法器所破,裂成了碎片,不費吹灰之力,而溫畫站在原地,髮絲都未動一下。
溥靈震撼之下早忘記了閃躲,呆呆站在原地。
蘇承羨大喝道:“師妹,小心”
溥靈回過神來已來不及,靈鈞破空而至,狠辣的劍氣利落地削掉她頰邊的碎髮,刺破她肩頭的衣衫,“錚”地一聲將她釘入身後的牆壁,她貼着牆壁站着,全身汗溼,整個人如在水裏過了一遭,抖得像風中的小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