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師徒虐渣日常 >第5章 心意
    ♂nbsp; 一千年了,他終於再次見到她。

    她還好麼

    華飛塵怔怔看着溫畫,目光中帶着他來不及遮掩的熱切與傾慕,當年她出徵東海被窮奇傷到了真元,神蹟全無,他以爲此生再見不到她,原本要入上仙境的他竟因這個消息心痛難抑,真氣逆行,入境失敗。

    如今好不容易收到她平安歸來的消息,他的兩個不肖徒卻去擅動烈風的仙靈。

    她會怎樣看他她會輕看他麼

    華飛塵心下只覺難堪恥辱,微微錯開眼,不敢再看那少女淡然純淨的目光。

    “畫兒,你居然在這裏,讓我好找。”一個清亮的男聲突然闖了進來。

    華飛塵一愣,發現溫畫沒有再理會他,而是將眸光轉向來人,淡然的面容上露出個淺而柔的笑意。

    華飛塵身形一震,不可思議地看着這一幕。

    只見一名竹色長衫的男子手裏拎着一條魚飛奔過來,他挽着一雙褲腿,腳上沾滿了泥巴邋遢不堪,黑髮被打溼貼在肩膀上,俊美的臉龐帶着大大的微笑,露出少年般頑皮的得色。

    “畫兒,你看我找到了什麼咱們今晚燉魚湯吧。”蕭清流拎着那條甩着尾巴亂撲騰的魚,笑眯眯地走到溫畫身邊邀功。

    溫畫無奈道:“師父,這裏是星野宗,你隨便跑去抓魚太失禮了。”

    “嘻嘻,無妨無妨。”

    蕭清流的臉上溼噠噠地全是水,一滴水珠在他亂翹着的髮梢上就這麼掛着,隨着他眉飛色舞的動作晃來晃去,竟然不滴下來,溫畫看着便擡手幫他擦拭了一下,順手將那縷髮絲撥到一邊,蕭清流臉皮親厚地將另半邊臉也伸過去道:“這邊也擦擦。”

    溫畫頓了頓手裏的動作,抿出個淺淺的微笑,難得好心情地將手挪到另一邊替他將臉上的水珠擦乾,蕭清流一雙眸子倒映着晴光,溫柔滿足地要溢出水來。

    清風拂過,竹葉喧囂,華飛塵默默站在遠處,周身仿若籠了一層深重的寒氣,他向來安然處之的心境彷彿正被人用斧鑿一點一點敲出扭曲的裂縫。

    那人到底是誰爲何能與她這般親暱相處

    不一會兒,溫畫不知說了什麼,蕭清流帶着旺財和那條魚依依不捨地離開了,溫畫施施然坐在旁處的石凳上,淡淡道:“華上君,既然來了,爲何不現身相見”

    她恢復了平素淡漠從容的神色,那對蕭清流露出的一絲絲溫柔在面對他時蕩然無存。

    華飛塵嚥下喉間翻涌的澀然刺痛走了出來,白衣勝雪不沾一絲凡俗,他清和一笑道:“華飛塵拜見溫畫神君”

    溫畫淡淡將他打量一番,往事飛馳在記憶深處,世間只有溫畫,當年的小女孩沒人記得了吧,華飛塵似乎也不記得了,她緩緩道:“上君不必多禮。”

    風鈴谷只剩鳥鳴啁啾,一片竹葉輕輕落在溫畫的肩頭,溫畫將竹葉拿在指尖把玩着,察覺華飛塵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也不點破,只是道:“華上君應該知道,本君此次前來星野宗是爲了烈風將軍靈骨一事。”

    話音剛落,面前那一身白衣,傲然無雙的華飛塵,陡然跪在了她面前,長風吹起他服帖水樣的黑髮,風姿皎皎。

    溫畫訝然,當年那位傲世輕物的華上君竟會一言不發地跪在她面前,且跪地這般風采卓絕,溫畫嘆息,曾經她卑微懇切地跪在他潔淨的袍裾邊,乞求他憐憫放生時,可沒有他此刻半點的優雅。

    “上君這是作甚”溫畫淡淡道。

    華飛塵望着她,清冷的眼中是誠懇的歉意:“星野宗的弟子擅自攪擾烈風將軍的靈骨,是我管教失職,劣徒已被我懲罰過了,如今我代星野宗上下向烈風將軍謝罪,請神君原諒。”

    此事並非他有意爲之,溫畫倒有些意外,又覺得情理之中,華飛塵一向高傲,借靈脩靈的事他肯定是不屑的。

    更令溫畫失笑的是,華飛塵衣袖間是一股祭禮時才用的水沉香香氣,華飛塵莫不是當真循着她那句話,齋戒沐浴,焚香禱祝等着她了吧。

    原來人真的是會變的,即便是冷傲如千年玄冰的華飛塵也是會變的。

    華飛塵悔過至此,溫畫也不好多說什麼,便道:“華上君言重了,烈風將軍的靈骨完好無損,本君也不會爲此事過多爲難星野宗。”

    “多謝神君。”

    見他還跪着,不動如青松,溫畫只得道:“上君趕緊起身吧,此事畢竟怪不得你。”

    聞言,華飛塵這才起身,他擡起清冷的臉龐,冷若冰霜的眼此刻如融了一川春水,瀲灩至極,溫畫一怔,心頭滑過一絲奇異的感覺。

    華飛塵神采奕奕道:“神君,可否隨我走一趟。”

    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溫畫也不推辭,跟上了他的腳步。

    夕陽半落,雲霧如海浪般澎湃翻滾,遙遠的天際撐起半幅瑰麗似錦的絢爛朝霞,流光溢彩,緩緩在墨藍灰暗的天空傾灑開來。

    半面地勢凌厲,如被劍削的絕壁上有被神力刻下的四個大字。

    溫畫輕聲念道:“善莫大焉。”

    焉字的下面是被法界封印的一副腳銬和手銬,若她沒有記錯的話,絕壁底下的深淵裏是天極十八劍陣。

    這裏是思過峯,萬年過去了,真是一點沒變啊,曾經沾染的鮮血是否已經洗刷乾淨了呢

    “此處是思過峯吧。”

    “正是。”

    “聽說一萬年前,思過峯上,衆仙合力圍剿過一名血煞妖星”

    不意溫畫提前萬年前的舊事,華飛塵頷首,望着絕壁上的那副刑具,目光似乎也回到了當年:“那血煞妖星身負上古戾器鬼月姝,星野宗身爲十一重天的執法者,必須誅殺,以免仙界乃至洪荒受那妖星的屠戮。”

    “哦,那妖星這般厲害”溫畫的聲音有些縹緲:“可本君聽說那妖星當年只是個八歲小童”

    華飛塵腳步一滯,目光有些複雜:“的確如此,那妖星雖然只有八歲但已被鬼月姝侵體,若待她成年,後果不堪設想,所以星野宗只能趁她未長成前殺之以絕後患。”

    溫畫淡淡一笑,彷彿一切雲淡風輕,彷彿一切不以爲意:“原來是這樣啊。”

    星野宗在天境以南,若入夜便可看到萬里星河,而思過峯是星野宗最高的一座山峯,視野極廣,只是這裏是十一重天懲罰有過者的地方,森嚴肅穆,即便有上佳景緻也無人願意上去欣賞。

    溫畫不明白華飛塵將她帶到這裏來有何目的。

    華飛塵除去了思過峯的仙障法界,峯頂稀薄的霧色疾速往兩邊退開,冷風颯颯,只聽一名少女的聲音:“師父,我錯了,我真的知錯了,您怎麼罰我都可以,請您不要讓我再待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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