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畫疑惑道:“你是誰”
那人看出溫畫修爲極高,十分恭敬地俯首一揖道:“地精汪德拜見仙者。”
地精等級極低,喜居陰暗處。
“你怎麼會在這櫃中”溫畫問他。
汪德十分害怕,深陷的眼窩中兩粒眼珠子轉了轉,惶恐道:“有人叫我待在這裏,我就待在這裏了。”
這櫃子裏常年不見陽光,陰暗潮溼,實在是他頤養天年的好地方,除了這些年總有個女人莫名其妙對着櫃門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之外,他的生活對比其他地精來說簡直是完美。
溫畫似乎明白了什麼,蹲下身注視着汪德畏縮的眼:“你住在這裏多久了”
汪德認真地回道:“記不清了,有好幾千年了。”
“以前在這櫃子裏的人呢”
“我來的時候櫃子裏是空的。”
“誰帶你來的”
“我不能說。”
汪德三緘其口。
“呵呵呵呵......笑死我了,”柳鈴兒笑得不能自已:“那個湛瑤一心以爲自己囚禁着易嵐,哪裏想到囚禁着的是這個東西,我現在真的很想知道湛瑤知道這件事時她那張假臉上會是什麼表情。”
溫畫抿着脣也笑了,不論易嵐人在哪裏,這些年又爲何失蹤,只要不被湛瑤囚禁在這櫃子裏就是最好的結局。
她現在更好奇的反而是那個將汪德放進來的人。
汪德又爬回櫃子裏帶着了,屋中一片狼藉,但溫畫不打算收拾,畢竟有一個人更怕湛瑤發現櫃子的祕密,那個人不會讓宅子出現異狀的。
兩人出了那宅子,便見萬里晴空之上紫雲瑞氣瀰漫,有渺遠頌歌傳來,蓮洲衆仙齊齊躬身朝拜。
溫畫搖着扇子道:“看這架勢應該是天墉蘭氏駕到了。”
柳鈴兒嗤笑一聲:“你們仙神兩界的都喜歡虛張聲勢。”她嘴上這麼說,實際上卻對這場盛會期待至極。
溫畫曉得她小孩心性,帶着她往晴湖世家的月蟾宮而去。
天墉蘭氏此番入蓮洲,隨行有一百名天墉紫衣仙者,據說是爲抓捕天墉城罪人而來,爲首的是兩名長老會長老,以及俊美無儔的衛黎君蘭握瑾。
衆人蜂擁而去一睹衛黎君風采,一時街頭巷尾人頭攢動,柳鈴兒混入了人羣撒歡跑,溫畫跟丟了她,正要去找,誰知身後有人突然扯住她的衣袖。
溫畫下意識地捏了個法界,轉過身去,迎面撲來對方濃烈的酒氣,她皺了皺眉:“你......”
那人搖搖晃晃似乎站不穩,手卻緊緊揪住她的袖子,目光隔着額前的亂髮看着她,舉起手中的紫金葫蘆,含糊道:“仙僚,這是你的東西麼”
溫畫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是。”說罷轉身離去。
那人站在原地,怔怔看着空落的手,輕輕低語:“這可是你說的。”
......
宋老仙君的壽宴在三天後正式開始,因爲碧落方天之南的幾位上神尚未趕到,而又有不少貴賓已到,老仙君不好怠慢他們,所以爲顯地主之誼,以孫兒宋翎神君的名義開設晚宴,事先款待到場貴賓。
諸位仙客之中,大家翹首以待的還是溫畫神君,只是她目前爲止都尚未出現。
星野宗弟子是寥寥有幸得見溫畫神君之人,紛紛道其風采不可言說。
但衆人最最好奇的卻是溫畫神君的一段風月軼事。
戮海一戰後,神君神蹤杳然,近來偶然出現時,身邊卻總是跟着一名小仙,那小仙籍籍無名,長相卻是極爲俊美,神君與他總是雙宿雙棲,形影不離,日日纏綿一處。
蕭清流聽到這些不由摸摸了自己的俊臉,這幾句話中除了他長相的確極爲俊美之外,其他一概不太真實啊,畢竟與畫兒雙宿雙棲,日日纏綿乃是他正在奮鬥中的夢想,並未實現之。
謠言甚至也有說他是溫畫所心愛的面首,蕭清流暗自竊喜。
月蟾宮方圓廣闊,湖光山色都是宋翎仙君一手設計,渾然天成。
蕭清流愜意地坐在一處涼亭裏賞景,晚宴即將開席,溫畫還沒回來,他也不急,酌着小酒怡然自得。
遠處卻有一行紫衣仙者往涼亭方向趕來,他們形容十分端謹,一看便是天墉蘭氏的風範。
蘭握瑾並不在其列。
項懷瑜拿了根草杆兒逗着旺財玩兒,偶然擡起頭來卻是渾身一顫,躲在了蕭清流身後。
蕭清流見有一隊紫衣仙士殺氣騰騰走來,爲首的仙者手中拿着一枚羅盤,那羅盤是天墉蘭氏獨有的追蹤指引的法器。
蕭清流略作思量,已知他們或許是來抓捕項懷瑜的,於是堆起和善的微笑問道:“幾位仙僚來此所爲何事”
爲首的那名紫衣仙者見蕭清流不過仙士修爲,倨傲道:“天墉蘭氏例行公務而已,你如實說你身後那名女子是誰”
蕭清流看了眼瑟縮的項懷瑜,笑容更和藹了:“這是舍妹。”
“你妹妹”那仙者狐疑地望了眼羅盤上震顫不已的指針,他沒見過項懷瑜,但羅盤絕不會出錯,她肯定是項懷瑜
那仙者喝道:“你讓開,讓我們驗證一下。”
項懷瑜嚇得幾乎要跳起來,蕭清流拍拍她的頭,示意她不要怕,然後看着那幾名紫衣仙者,目光和煦,循循善誘:“仙僚,你們怕是認錯人了。”
幾名紫衣仙者對上他的目光,只覺那一雙瞳仁漆黑如子夜,透着邪氣,與他目光對上便有些頭暈發脹,紛紛茫然,蕭清流繼續道:“你們認錯人了。”
紫衣仙者們點了點頭:“我們認錯人了,不是麼”
蕭清流想了想,忽而一笑:“你們要找的罪人在西南方,不過她死不悔改,並不願意與你們迴天墉,你們動用些蠻力纔好。”
幾名仙者愣愣聽着,十分聽話地往西南方而去了。
“仙僚這般做法似乎不太厚道,”一個十分儒雅的聲音突然出現:“那西南方是螺山島,是我們蓮洲安排給合墟洞府貴客下榻之處,仙僚此番可是要挑起天墉與合墟洞府兩家的紛爭麼”
蕭清流轉身看着一名黑衣青年走了過來,青年面貌溫潤儒雅,看着十分隨和親善,蕭清流笑嘻嘻道:“小生行事向來不太厚道,還望宋翎神君不要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