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嫡女重生之不爭不羨 >第一百三十四章 何人似卿
    “您可曾見過文德皇后”

    容鈺不解地看向那女官。

    她問對方自己的妝扮穿戴是否妥當,對方卻問她可曾見過文德皇后

    粗略算來,她年約五、六歲時,文德皇后便已辭世了,她幼時是個頂迷糊的孩子,即便曾隨着小沈氏拜見過端王妃葉氏,也定然早已記不清了。

    五、六歲時

    文德皇后,端王妃葉氏

    容鈺心中一凜。

    她突然就想起佑寧二年,跟着容華去桐城找邵西澤的遺骨那回,在桐城做的那個離奇的夢。

    夢裏,她隨容華出府逛遊園節,卻被盜匪劫走,所幸端王下令閉四方城門,才堪堪把她救回。

    端王親自送她回府,給她買了糖葫蘆,還贈了她一個玉葫蘆,他對她說:“小姑娘,你長大後可不能忘了我啊”

    兩世爲人,除了那個夢境,容鈺從不曾見過端王用那樣的神情對誰說話。

    他與人說話時,語調總是不疾不徐的,面上也總是溫潤有禮的,可那溫潤底下蘊着冷淡疏離,讓和他對談的人不敢掉以輕心。

    而在夢境裏

    年輕的王爺說話時眼裏帶着笑,語調鬆快隨意。

    從她很小的時候開始,他對她就和對其他人不一樣

    容鈺心裏冒出一個讓她驚愕的念頭

    引路女官見容鈺久久未語,不禁擔心誤了時辰,便輕咳了兩聲,低聲提醒道:“王妃娘娘”

    容鈺回過神來,看向那女官,道:“我適才仔細想了想,無緣得見文德皇后尊容。”

    女官聽了容鈺的話,先是一愣,繼而生出幾分不屑。

    鎮北王妃的名氣多麼地大、名聲多麼地好啊,什麼一箭扭戰局,什麼戍邊十三年,彷彿燕雲城是這位王妃打下來的,大周的安定強盛也是這位王妃庇護的

    呵,流言豈能輕信

    她身爲中宮女官,知道的比外頭那幫沒見識的黎民百姓要多得多

    中宮的下人們曾議論起,道是鎮北王妃幼時愚鈍且無心向學,名聲頗爲不佳

    這樣想着,引路女官輕慢地掃視了容鈺兩眼,敷衍地答道:“您的穿戴並無不妥。”

    說完,不待容鈺開口,便自顧自地轉過身子,大步前行。

    引路女官邊走邊想,鎮北王妃果然有些愚鈍

    她不過是問了句“可曾見過文德皇后”,如此簡單的問題,竟要想那麼久,還走了神

    真是可惜了那張臉

    引路女官這般沉不住氣,容鈺輕易便看穿了對方的心思。

    一個淺薄的奴才罷了,她實在犯不上和她計較

    故而她並沒有說什麼,隨那女官繼續朝中宮行去。

    沿途的內官、宮女們看向她的眼神古怪,引路女官問起她文德皇后

    意思再明白不過

    她的樣貌,大概恰巧和文德皇后有幾分相像。

    故而,和現下承寵的那位愉貴人也有幾分相像。

    如此一來,今日內官、宮女們的言行就不古怪了。

    這答案,也解開了埋在她心底多年的一個疑惑

    她幼時既愚鈍又貪喫貪玩,實在不是一個聰明乖巧、伶俐可喜的孩子,若說端王頭回見她就注意到了她,實在過於牽強

    可是,倘若她長得像文德皇后,那麼,一切就都解釋得通了

    端王救下她的時候,文德皇后已有孕在身,所以,端王當時看着她,大概是想到了他尚未出生的孩子,所以纔會贈她玉葫蘆。

    後來,文德皇后難產而死,皇帝匆匆趕回京,卻連她的最後一面也沒有見到。

    擁萬里河山的皇帝也有彌補不了的遺憾。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想起那個和髮妻長得相像的小姑娘,進而對那個小姑娘生出執念

    容鈺想到這裏,恰到了中宮。

    她停住腳步,擡頭看了看中宮富麗堂皇的宮門。

    這一刻,她很慶幸自己當年所做的抉擇。

    若是選了這條路

    即便皇帝待她和旁人不同,即便入主中宮、母儀天下,即便育下了繼承大統的皇子、百年後配享太廟

    她心裏也是不痛快的

    因爲,若皇帝對她的執念,果真是她今日所推測的這般

    那麼,她之於皇帝,不過是一個彌補過往、寄託追思的影子罷了

    一個影子

    可以是她,也可以是愉貴人,還可以是天底下任何一個長得像文德皇后的女子

    誰也不會樂意作爲別人的影子活着

    這樣的聖寵,也沒有什麼可稀罕的

    容鈺理了理衣飾,摒去雜念,擡步走進中宮。

    行過禮後,皇后賜了座,又問她這些年在西北可還習慣。

    容鈺恭敬地一一答了。

    她一面作答,一面不着痕跡地打量了皇后幾眼。

    儘管皇后仍着白衣、簪白玉,卻不復再有她少女時靈動脫俗的氣質。

    那個不染塵俗的天仙般的少女,終究是被這人間煙火浸染了

    皇后似是讀懂了容鈺的心思,突然感慨道:“本宮瞧着,三妹妹如今竟比你出嫁那年更爲嬌潤”

    “西域志載,西北日頭毒、風沙粗礪,彼處女子多膚黑,本宮今日見了三妹妹,對書裏寫的便起了疑。”

    容鈺忙回道:“娘娘過譽,臣婦愧不敢當”

    “書冊所載不假,臣婦之所以如此,箇中緣由說來慚愧”

    容鈺看了看皇后,不好意思般開口道:“西北的氣候不及京裏宜人,酷暑的日頭就像掛在天上的火盆子,寒冬裏的西北風就像鋒利的小刀子臣婦憊懶,便躲在屋子裏避暑或是過冬,極少出門走動,是以未曾曬黑。”

    聽了容鈺的這番話,皇后沉默了一會兒纔開口,她的語氣裏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悵然:“西北之景迥然不同於中原,雪山巍峨,黃沙浩瀚,葡萄美酒夜光杯”

    她看向容鈺,目光卻沒有落在容鈺身上,而是望向了虛空的某處:“你冬怕冷、夏怕熱,不知錯過了多少好景緻,委實可惜”

    容鈺心中微詫:她錯過了好景緻,皇后爲何悵然

    可她尚未來得及細想,側殿的嬤嬤們已擁着三皇子、長公主入了殿。

    上輩子,龍鳳胎出生時恰逢情藥事發,所以這還是容鈺頭回見到他們。

    亦是頭回見容鈺的龍鳳胎,態度全然不同。

    見過禮後,公主依在皇后身側,滿眼好奇地打量着容鈺。

    三皇子則獨自攀上座椅,落座後靜默地埋頭擺弄着手中的一個小物件。

    彷彿他並沒有注意到,母親的寢殿裏多了一個面生的婦人。

    或者,他注意到了,但並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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