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漸漸走完
最終到了盡頭,
卻在這時候,一個身影向自己跌跌撞撞地飛奔而來。
那人垂着頭,凌半夏看不清楚他是誰,直到他身後的一個保鏢,揮鞭落至他的背部。
恍如要將起身軀劈開撕碎般,讓他直直地倒下了。
凌半夏下意識地扶住了此人,頓時感覺手心粘稠溫熱,那是血,他背上的血。
他擡起頭,凌半夏頓時被他這張臉驚得三魂沒了氣魄。
“你沒事吧”
江隴越看見她,忍不住問道。
他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隻要她沒事就夠了。
“你你是誰”
凌半夏已經震驚到臉色發白,扶着他的手都漸漸軟了下來,差點把他摔在地上。
這個人是江隴越,那帶自己下來的那個,難道是
“你瞎了啊”
他還能是誰不就是你老公嗎
都已經被打成這樣,還不忘毒舌的,是江隴越沒錯了。
所以,那個人是
凌半夏看向他,見他正態度恭敬地對爺爺說:
“爺爺,真的很抱歉,我沒想到我的妹妹,居然想偷偷潛入您的房間裏,聽到警鈴後,我便從密道出來,將她帶來了。”
凌半夏終於沒站穩,與已經支撐不住而昏厥過去江隴越一起,無力地倒在地上。
他沒有騙自己,那天在斷崖邊的不是他,而是哥哥,自己日思夜想的墨玖哥哥
那個口口聲聲說保護自己一輩子的哥哥,爲了高漫星那個女人,棄自己於不顧。
現如今,他又爲脫身把偷入爺爺房間的自己抓獲,親自交給爺爺。
爲什麼
哥哥爲什麼這麼對她
“小夏,你想找什麼東西,要讓你這麼偷偷摸摸地進爺爺的房間”
江樂天倒還沒有發脾氣的樣子。
聽墨玖的話,這孩子只是想進自己房間而還沒進去,就被他抓來了。
看剛纔警鈴大作,她又在很快被墨玖抓下樓來,確實是這樣沒錯。
老爺子不會生她的氣,因爲她是敘楓疼愛的女兒。
愛屋及烏,老爺子自然也對她照顧有加。
“對不起,爺爺,我不該偷進您的房間。我不知道您爲什麼把他打成這樣,但是請您快讓馮爺爺來給他看看,不然就來不及了”
凌半夏抱着懷裏的江隴越,一心只有他。
看他滿背都是血,凌半夏着急得哭了。
至於自己想偷什麼東西,已經不重要了,因爲她現在不想要了。
她在紐約遇見的溫柔善良體貼入微的哥哥,再沒回來
收養證,便成了一張廢紙。
墨玖突然走到她身邊,拿了一根長戒尺,冷冷道:“把手伸出來”
他的聲音冷得讓人發顫,早已沒了往日那般似水溫柔。
聽得凌半夏心口悲涼。
她擡頭,望向這張熟悉而陌生的臉,強忍着鼻尖酸意,讓自己看上去仍然平靜無波。
凌半夏將左手伸出來了,本是手心朝上,因爲她看電視裏那些家法,戒尺都是打手心的,可哥哥卻要她翻過手,讓手背朝上。
竹板劈過皮肉,刺啦作響。
凌半夏疼得眼淚差點掉下來,整個手快沒知覺了。
“記住現在的疼,敢有第二次,就不只是這一下而已了”
江樂天本來還想阻止,沒想到這小子對這個他最寵最愛護的妹妹,真能打下去。
這一下打得自己都心疼了,哪裏還捨得生氣,連忙叫了馮靖仁過來給他們醫治。
到了房間裏,凌半夏掀開他的衣服,見他滿背的鞭痕,慘不忍睹,她的淚再次沒忍住,像斷線的珍珠似的大顆大顆滑落。
馮靖仁花了好大一番功夫,總算爲他止住血上完藥。
“馮爺爺,他到底爲什麼被打成成這樣”
凌半夏止住了哭泣,想要問清楚是怎麼回事。
爺爺真能把他的親孫子打成這樣太狠心了
或許這不是他親孫子,但是他是爸爸的親兒子,爺爺難道都不會愛屋及烏嗎
“這孩子剛纔,拿槍指着敘楓”
馮靖仁的話一出,凌半夏當場就愣在原地了。
他,他怎麼會這麼做呢
就算是江隴越和爸爸還有些心結沒打開,但是也不至於讓他要置爸爸於死地啊
“因爲敘楓他不同意你們在一起,父子倆吵起來了,隴越被他激怒,一時衝動就”
馮老嘆了聲氣,繼續說,“難怪江樂天這麼生氣,隴越這次確實是過分了不管怎麼樣也不能拿自己親生父親的命開玩笑啊”
說罷,老爺子還是唉聲嘆氣。
他還是心疼孩子的,但是又不得不承認,隴越這次已經是原則問題,而且是不能原諒的
國人最講究孝道,這樣的做法換了誰都無法容忍。
而一邊的凌半夏,似乎想到了他爲什麼這麼做。
別人不知道,她能理解江隴越。
他用爸爸引開了爺爺,不至於讓爺爺進屋發現藏在房間裏的自己。
他是在保護她,就連剛纔挨這般毒打,都是在爲自己拖延時間
凌半夏感覺,自己的心臟像被人從中間生生地給掰開了。
他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傻的自己印象裏的江隴越,是非常聰明,自私又冷血的
爲什麼不繼續自私冷漠下去
“那,馮爺爺他,他現在的情況怎麼樣嚴重嗎”
凌半夏的聲音都在發顫。
她現在沒有了任何其它心願,只希望他能快點好起來。
很慶幸當初沒有扼殺掉肚子裏的那條小生命,凌半夏決定,等他好些了,自己就馬上告訴他
“都被打成這樣了,怎麼可能不嚴重我剛纔爲他診了脈,發現還有內傷。”
馮爺爺的話,卻讓凌半夏心中更痛,好不容易因爲孩子纔有的點明亮神色,再次灰暗了。
“不哭了,隴越不會有事的,從小到大他捱過很多次打,這次也一定能挺過來的。”馮老忍不住爲她揩去臉上的淚。
凌半夏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擦掉淚水,對他說:“謝謝您,馮爺爺,您先回去休息吧,我陪他待一會。”
“好,有什麼事就叫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