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會的,這是我們醫生的職責,只要血止住了,還有生機,血要止不住,那可就……”醫生嘆了口氣,“我先進去幫她止血。”
蘇未與醫生一同進去。
大瓦數電燈把裏面照的異常明亮。
她跪坐在喬心羽身邊,用醫生遞來的乾淨微溼毛巾把她臉上的血污給一一擦去。
“醫生都在這呢,給你止血輸血呢,別擔心,一定不會有事的。”
喬心羽眼睛微微眯着,話已經快說不出來,看着蘇未給自己擦臉擦手,她用幾乎快要聽不到的聲音問,“他怎麼還打電話?是不是不會打了?”
“怎麼會。”蘇未像哄孩子一樣哄她,聲音又輕又柔,“司夜去他那裏要時間的啊,你且再等等,很快就會打來了。”
“我想睡覺了。”她閉上眼睛,“我好睏好累啊。”
蘇未重新握住她的手,給予力量,“別睡,裴翎馬上就給你打電話了。”
她又重新把眼睛睜開,繼續等待着。
過了有十幾分鍾,醫生驚喜的對她說,“出血量少了許多,看來止血是有效的。”
聽到這個消息蘇未淚崩了,“心羽,你聽見了嗎?我就說你會沒事的。”
喬心羽擠出一個笑容,沒說話。
當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蘇未慌忙查看,視頻電話正是裴翎打來的。
“他的電話!”
她接聽後把手機對準喬心羽的臉,視頻那端的裴翎異常嚴峻,雙目赤紅,“心羽?”
看到他,喬心羽的眼睛明顯有了神采,“阿翎,你是不是放棄我們母子兩個了?”
“沒有,姜姒派了她的下屬張達峯來跟我談條件,我都答應他了,只要你沒事,那些都不要了,沒想到姜姒竟然設局,把自己摘了個乾乾淨淨,直接推出張達峯當替死鬼。”
“我還以爲你不要我們了。”喬心羽眼角噙着淚,“還暗罵自己是個傻貨,阿翎,我給你生了個兒子,他長得很像你。”
裴翎看着視頻中的她連話都要說不出口,用手捂住了臉,再拿開時,下頜已經多了一串搖搖欲墜的水珠。
“別離開我。”
“我怎麼捨得離開你,我不捨得走。”
他心裏很慌亂,“我在飛機上了,很快就能見面了。”
“我恐怕見不上你了。”她只覺得自己要死了,呼吸愈來愈難受。
“別瞎說,什麼叫見不上我了?”裴翎神情激動。
她的眼皮子越來越沉,不想閉上眼睛也駕不住這份倦意,閉上眼的那一刻,她聽到了想聽又不敢奢望的那三個字。
“我愛你。”
看她不省人事,手中的勁兒也鬆了,蘇未把視頻電話掛斷,急切喊她的名字,再無迴應。
醫生確定了一下她的脈搏,鬆了口氣,“少奶奶不必擔心,她暫且昏迷了,生孩子很消耗體力,加上失血過多,她自己挺過了那麼長時間,又難產,很不容易。”
“確定只是昏迷?”
“是的,只是脈搏有些弱,等血輸的差不多還得儘快送回醫院纔好。”醫生因爲喬心羽聽不到,才明着說,“一般像她這種難產,先不說孩子如何,大人十有是活不成的,尤其還是在這種條件簡陋的情況下,能保住性命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也幸虧血止的還不算太晚,血源又很充足。”
蘇未的目光落在喬心羽脖子上露出的玉佛上,她知道這個是裴翎送的。
是不是也跟這個有點關係?
裴翎來的時候,蘇未自動把位置讓給他。
看他趴在喬心羽身上失聲痛哭的模樣,她不禁也跟着溼了眼眶。
“趕緊把人送醫院吧。”
裴翎擡頭,“她不是已經……”
“她沒死,只是昏迷過去了。”
裴翎趕緊把喬心羽抱起來,醫生舉着輸血袋,“閣下,慢點。”
蘇未剛要跟着一起走,手腕被抓住,她看去,對上沈司夜寂沉的眼神。
他不發一言牽着她往外走。
發現她一瘸一拐的,他站定問,“腿怎麼了?”
“摔着了。”
當被抱起的時候,蘇未呼了聲髒,“我身上都是泥。”
他沒說話。
直升機先在江南園林降落,之後才又去了醫院,她的車被下屬開回來的。
家裏此時明晃晃的,蘇未擡眼看到他的臉,緊繃的線條,抿着的脣,他定是很生氣。
何止是生氣。
一晚上出了這麼多事不說,她還這麼不聽話讓他擔心。
“老公,我以後都聽你的,好嗎?”
“嘴上說的好聽。”
蘇未把頭埋在他胸膛,“人家是真的這麼想的。”
到了樓上,沈司夜直接去了浴室,把淋浴給她打開,“先洗個澡。”
見他把衣服取下,她問,“你也要洗嗎?”
“不洗,把髒衣服扔洗衣機。”
蘇未把髒透的衣服褪下來,露出她胳膊腿上的傷,青紫一片還有淤血。
“摔哪兒了?”
“着急忙慌的,從滑坡上摔下去了。”
沈司夜見她不敢直視自己,“碰見夜路人了?”
“沒。”
他上前捏起她的下巴,“真碰見了?”
她仍搖頭,轉身沖洗,“要是碰見我還能活着見你嗎?是我心急找心羽,晚上又黑,沒瞧清楚。”
“不對。”沈司夜篤定,“你在瞞着我。”
蘇未將洗髮水倒入掌心搓成泡沫,“我瞞你幹什麼?我真沒碰見夜路人。”
沈司夜見她一個勁的否認,也就不再問了,不管碰沒碰見,現在安全就好。
瞧他出去,蘇未坐下板凳上,洗頭的動作慢了下來。
她是沒碰見夜路人,但她碰見了陰間二殿下。
回想那一幕,她仍覺得害怕。
當時她正在找喬心羽,烏漆嘛黑的山裏,一個人的確有些不安。
蘇未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來的勇氣隻身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