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茱微笑道:“只要貴人把貴妃娘娘的賞賜當成個東西,常常能用着,讓貴妃娘娘看到,娘娘就知道您的心意了,更何況您如今有身孕,地位自然和從前不一樣。”

    通貴人笑道:“這是自然,我回去就換上,讓她們也眼紅眼紅。”說着,命宮女拿上自己的兩套,便回了西配殿。

    待她走遠了,芸茱才低聲對雲貴人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貴人應該懂得。”

    雲貴人連連點頭,幾乎不敢去看芸茱的眸,“這是自然,這是自然。”

    芸茱取出一個荷包強行塞入雲貴人冰冷的掌心,“娘娘知道貴人用度不足,十分憐惜您,這是她賞賜給您的五十兩銀子,您,收好。”

    雲貴人垂眸看着那荷包,深藍色倭緞在日光下閃着幽微的光,細小的冷汗自雲貴人烏黑如雲的鬢髮間滲出,芸茱離去後,她顫抖着手打開荷包,除了五十兩的銀票,裏頭只一張白紙,上面赫然是鮮紅的硃砂所寫就的蓋山二字

    這是警告,以雲貴人的家世想對付自己那不過員外郎的阿瑪簡直易如反掌,她人在後宮,倒是不怕,可阿瑪在前朝,稍有不慎,就是滿門的滔天大禍。

    打蛇打七寸,貴妃,果然不是個可以小覷的人物

    至五月末,天氣日漸炎熱起來,前朝傳來消息,護軍統領郎肅等於五桂寨圍剿耿精忠,殲敵兩萬,耿精忠部深受打擊,同月紹興知府許弘勳招撫五萬人,各地失陷的城池亦逐步收復。

    貴妃將魚食撒入院中設的蓮瓣魚缸之中,引得數十隻錦鯉爭相來喫,喜哥端了冰葡萄出來,又將葦蓆鋪好,“主子,盛夏暑熱,您仔細身子。”

    貴妃將魚食放在一邊,捻起一顆葡萄撥開,指甲上濺了一點汁水,喜哥拿起帕子細細給她擦乾淨了,道:“鍾粹宮雲貴人那邊早前發動了,太皇太后已經派蘇麻嬤嬤去了。”

    貴妃看了看時辰,“既然太皇太后那邊都派了人,本宮也不能坐着,喜哥,你跟着本宮走一趟吧。”

    這是雲貴人的第五胎了,早已是熟能生巧之事,又有太皇太后的眷顧,底下人自然不敢敷衍,貴妃在正殿略坐了半個時辰,就見姥姥大夫走出來,向蘇麻喇姑道:“是個阿哥,母子均安,太皇太后可以放心了。”

    蘇麻喇姑進寢殿看了雲貴人一眼,轉出來對貴妃道:“娘娘,太皇太后下了懿旨,說雲貴人這一子要交給佟妃娘娘養着,待足月了,就抱去承乾宮,到時候還請您多費心。”

    貴妃扯起脣角,勾起一抹笑,目光卻暗暗的,“是,本宮記下了,多謝嬤嬤。”

    蘇麻喇姑又施了一禮,便離去了。

    貴妃恨恨地瞪了寢殿的方向一眼,拂袖而去。

    回了景仁宮,貴妃忽然對喜哥道:“雖然這孩子與本宮無緣,但云貴人到底是從太皇太后身邊出來的人,本宮不能不給面子,你去開了那邊的螺鈿小櫃子,裏頭有一對沉香木如意,賞賜給雲貴人。”

    喜哥領了鑰匙,拿了東西,又回到鍾粹宮。雲貴人仍昏睡着,倒是她的宮女映娥道:“喜哥妹妹,我聽說你針線極好,這是雲貴人的一件斗篷,蹦上火星子,燒破了一個洞,若是旁的也罷了,可這個是太皇太后賞賜的,我們也不敢報給內務府,您給看看,能不能修復”

    喜哥接過,“這是拿孔雀金線織就的,洞不大,但需要用界線之法,依照本衣之紋織補,你們這裏可有孔雀金線嗎”

    映娥想了想,道:“我們這邊沒了,倒是通貴人前些時候向內務府要了些,我這就去取些來。”

    映娥一個人去了,回來時卻是兩個人,通貴人讓宮女青禾把自己的那件蜜色氅衣也放在喜哥面前,“可算是找到一個會界線的人了,我這衣裳也是燒破了洞,喜哥,你給看看,能不能修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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