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璧福身,“如此便多謝太皇太后了。”
待太皇太后一行走遠了,靈璧才道:“宣杜太醫來請脈吧。”
芳苓應是,衆人簇擁着靈璧回了妃嬪行幄之內,不多時杜君惠便到,隔着簾幔,杜君惠道:“娘娘胎象穩固,腹中皇嗣十分康健。只是您的身孕已六月有餘,近日可以多多走動些。”
靈璧收回手腕,“此番出巡,多賴太醫照料了。”
杜君惠只微微一笑,“娘娘言重了,照顧諸位主子的貴體便是微臣的事。”
四下皆是可以信任之人,靈璧低聲道:“我讓大人查詢之事,大人查得如何了”
杜君惠道:“宜妃娘娘小產之事確實存疑,當日微臣雖不在現場,可只要想想,一則膽礬粉末有辛辣味,又發藍色,不可能不被發覺,二則膽礬是灑在貂皮上,隔着幾層衣衫,並不會直接接觸體膚,怎會說小產就小產呢”
這一重接着一重的手段,竟是滴水不漏地要置皇嗣和自己於死地了,靈璧垂眸,驟然驚覺在這溫暖天地裏,早有一張精心編制的巨網,如張開了血盆大口的巨獸等着自己,她伸手環住小腹處,“那便是有人用了旁的手段”
杜君惠頷首,“當日宜妃娘娘有孕之時,同服兩種藥劑,或者是因藥性相剋之故,只是事隔長了,恐怕再難有蛛絲馬跡可尋了。”
靈璧待要說話,守在門口的元冬高聲道:“奴才請太子安。”
太子應了一聲,便走了進來,一眼看見杜君惠,笑道:“大人又來給德娘娘請平安脈嗎”
杜君惠向着太子施了一禮,“是。”
太子問過,得知靈璧無恙後,便讓他退下,自己進了帳篷內間,他身着騎馬裝,揹着獵弓,腰懸彎刀,“德娘娘安。”
太子擦了擦頭上的汗珠,將帕子遞給宮女,“在旁人面前自然要有威儀,在你面前,我自然可以松泛些。”
靈璧正要命人上點心,太子卻攔住她,“方纔那太醫說,你可以多走動走動,難得今日麗日晴好,本宮陪着你出去逛逛。”
太子一番好意,靈璧自然不好退卻,只得跟他出去。
四野生綠波,若非日頭在東,一時也難分辨方向,二人便在宮女、戈什哈的陪伴下,隨意擇了一個方向便往前去。
太子道:“在烏喇地方駐蹕幾日,皇阿瑪說要望祭長白山,長白山頂有一天池,據說宛若天神之眼,你定要和本宮去看看。”
靈璧莞爾,摸了摸小腹處,笑道:“有這位在,我便是走平地都要慎之又慎,哪裏還敢爬山若是太子能看到天池,還望你能描繪其景,也能讓我這孕婦跟着沾沾光。”
太子伸手碰了碰她的腹部,又縮回手去,“也好,皇阿瑪定不會只是這一次東巡,再有下次,本宮扶着你,也要帶你去天池看看。”
二人說說笑笑,渾然不知在那層林之間,一雙虎目悄然窺伺,似是在那一瞬之間,虎嘯響徹山林,只留給靈璧一個回身護住太子的機會,那吊睛白額猛虎自林間撲出,虎爪猛力將前方的兩人撲倒,鮮血順着深可見骨的傷痕之中透出,那虎落地,虎尾一掃,將一個戈什哈橫掃在地,一衆宮女皆嚇破了膽子,惟有芳苓護在靈璧之前。
猛虎一步步湊近,太子伸手去摸弓箭,卻驟然想起自己的箭矢早已解下,他一把握住靈璧的胳膊,“跑”
太子年紀小,全然不知野獸習性,越是逃竄,野獸便越要追逐,猛虎舍了受傷的芳苓,直奔太子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