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宮女爲後之妃常有喜 >第153章 明珠禍
    見慣了她柔和沉靜的凝望,迎着這樣的目光,皇帝竟覺得刺骨,連半點也見不得,他背過身去,兩手緊握成拳,垂在身側,“德妃,你好好兒想想,等你想清楚了,來乾清宮見朕。”

    宮苑寂落,那一聲朱門合上的吱呀聲尤顯得喧鬧,靈璧坐在冰冷的地上,不知是哪裏的花瓣隨風吹入,落在她繡着花朵的衣角上,彷彿是誰來過,輕嘆一聲,便吹得落英繽紛。

    裕親王、太子跟在皇帝身後,隱約可見他眼角那點溼潤,裕親王看向面色蒼白的胤礽,“太子也受了傷,查清六阿哥死因之後,本王會親自去告知太子的。”

    胤礽擡頭看向裕親王,旋即搖了搖頭,“胤礽多謝皇伯關懷,但六弟是一衆兄弟之中待胤礽最親厚的,他無辜慘死,胤礽又豈能不聞不問”

    皇帝頓足,沉聲道:“太子,回毓慶宮去,回去做你該做的事,你是一國儲君,不能斤斤計較於這些齷齪事,更何況你左臂受傷嚴重,回去歇着”

    太子囁嚅一陣,終是在迎上皇帝冷凝目光的一瞬間敗下陣來,“是,兒臣告退。”

    皇帝同裕親王比肩而立,梁九功領着四個小太監回來,小心翼翼道:“萬歲爺,六阿哥喪儀已經在着手準備了,遺體暫奉於壽安宮西配殿。”

    皇帝頷首,“六阿哥乃朕鍾愛之子,喪儀務必隆重盛大,明日朕會親臨祭酒,下去吧。”

    裕親王看着皇帝身上的素服,忽然想起前日是五月十三,乃仁孝皇后冥誕,每至此時,皇帝總會輟朝五日,以表哀思,這時刑部尚書張士甄同慎刑司郎中金三寶匆匆而至,二人掃袖跪下,“皇上聖安,裕親王金安。”

    聖安

    皇帝心中悲涼,一夜之間,自己痛失愛子,如何安寧“愛卿平身,查得如何了”

    張士甄起身,“微臣夜審上駟院卿寶安祿,可寶安祿只是連呼冤枉,聲稱那馬鞍乃是內務府新進送來的,他並不知其中有些什麼。寶安祿乃是正二品的朝職,無皇上授意,微臣不敢擅自用刑。”

    皇帝冷聲道:“爲臣不周,致使六阿哥無辜喪命、太子斷骨,還有什麼挨不得、碰不得的莫說嚴刑拷打,便是剝皮抽筋,也要查”

    張士甄拱手,“微臣遵旨。”

    金三寶道:“奴才連夜審問了上駟院一干太監,衆太監各司其職,負責檢查六阿哥和太子馬匹的那個太監已經畏罪自盡,奴才去查過他的榻榻,一無所獲。”說到最後,金三寶白白胖胖的身軀已經微微顫抖,皇帝含着殺氣的目光幾乎壓斷他的脊柱,他只能垂首站着,等待着皇帝發落。

    裕親王看向皇帝微微顫抖的身形,忍不住說出心中猜測,“皇上,奴才以爲謀刺太子和阿哥乃是大罪,尋常人絕不敢有如此狂悖行徑,太子與永和宮德妃娘娘、六阿哥交好之事,闔宮皆知,或許誠如德妃娘娘猜測,兇手的目標本來就是太子,他在太子和六阿哥的坐騎之中埋入毒針,爲的就是萬無一失。”

    皇帝看向他,“你的意思是幕後黑手很清楚太子和胤祚的習慣,知道二人親密無間,經常混用彼此的東西,所以他給兩個馬鞍上都插入毒針,爲的是就算太子換馬,也逃不過一劫。”

    裕親王頷首,“如此瞭解宮闈之事,又有如此手段之人,前朝和後宮恐怕不多”

    皇帝的瞳孔微微瑟縮,那一點冰冷的殺意逐漸被瞭然取代,“張士甄,回去將上駟院一干官員嚴刑逼問,看他們近來誰與,”他頓了頓,“明珠有所往來”

    張士甄忙道:“皇上,這無需拷問,近來與明珠大人走得最近就是上駟院卿本人,明珠去歲大擺壽宴,接連三天三夜,寶安祿皆有道賀”

    原來是他

    竟然真的是他皇帝幾乎掩藏不住心中的憤怒和仇恨,他最最信任的臣子,居然一直藏着這樣的狼子野心,對自己的太子、兒子下手

    裕親王錯愕半晌,勉強定了定神,才道:“明珠位列一品,身邊黨羽衆多,莫說眼下尚不能確定,就算是確定了,等閒,恐怕也動不得他。而且現在要緊的是查有實證,明珠絕不可能親自動手,應當是在上駟院埋入人手,先拿住此人,順藤摸瓜查下去纔是。”

    皇帝頷首,“張士甄、金三寶,今日之事只有四人知,朕不想讓之外的人聽到一點風聲你們順着裕親王的話去查,尤其是上駟院的太監,太監不是旗人,比之上駟院的上三旗包衣來說,更容易安插進去。”

    二人應是,皇帝擺擺手,示意他們退下。

    皇帝一夜未睡,傷心與憤怒幾乎將他脆弱的心志摧毀,裕親王扶住他,皇帝握住裕親王的手,“二哥,若真是明珠所爲,我該怎麼做”

    裕親王遲疑,明珠等閒如何動得數十年的經營與積累,他有着龐大的勢力,動明珠則傷朝廷筋骨,眼下東北羅剎國不斷進犯、西北噶爾丹虎視眈眈、前明餘孽尚且在西南盤桓、東南水患不斷,四野動盪,中央若亂了,奸邪乘勢入侵,大清危矣。

    “皇上,奴才以爲,緩緩而治。”

    皇帝頷首,長吁出一口氣,五月的日光那樣酷烈,可卻照不明他心中的陰暗、照不暖他身上的森冷。

    胤祚的紅木小棺已被送至壽安宮,自午後起,暴雨傾盆而下,連綿的雨聲遮蓋住永和宮人的哭聲,靈璧一身宛藍紗裳衣,跪坐於蒲團之上,一隻纖瘦如柴的手搭在紅木小棺上不斷摩挲,似是隔着生死離別,觸摸着胤祚。

    端嬪半跪於她身後,同布貴人一左一右攙扶着她,胤祚的離去幾乎是抽走了靈璧的脊樑,是仇恨和查清兒子死因的渴望支撐着她瘦弱的身軀。

    祭過了酒,茯苓同阿葵一坐一做攙扶着靈璧,青筠顧不得自己周身被暴雨打溼,一把傘皆頂在靈璧頭上,遠處悶悶地響起雷聲,白練般作龍蛇行的閃電劃破晦暗長空,端嬪等護着靈璧一路回永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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