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離奧蘿拉遠一些。”
白水點頭。心裏卻明白,就算自己躲着她,也會被她捉住。
實力相差太大,在奧蘿拉的敏銳和感應力下,白水避無可避。
而且,就像最初,白水沒來由地信任nine,願意聽從他的安排跟他來到先知院。
對於奧蘿拉……白水莫名想要靠近她。
似乎冥冥之中,她應該與這些人相遇相知。
雖然奧蘿拉追捕白水一晚上,將她掛上了懸賞榜。
就像開了一個很誇張的玩笑。
對她並沒有惡意。
實在說不清。
將髮卡收進空間裝備,白水盤腿坐在草地上,畫具零零散散擺了一地,面前是一塊用畫架撐好的小畫板。
她開始畫畫。
午後的湖面波光粼粼,白水將些許靈感鋪在紙上。
金同樣席地而坐,從空間裝備裏取出兩隻酒杯,與一大桶酒。
酒桶上面印有王冠標誌,是金名下“國王”產業特有的商標。這桶酒是他從倉庫裏取出的珍藏。
桶中美酒倒入杯中,香氣四溢,飄散在空氣中。濃郁的麥芽香傳來。
輕輕將酒放在白水手邊,他靜靜看着她畫畫,不時小小啜飲一口酒。
金在心裏反覆問自己:爲什麼。
爲什麼和白水一起,他總感到自在。
爲什麼心裏很是愜意滿足。
寧靜的時光。
她畫畫時很自信,畫筆在畫板上隨意點綴,明明看起來是肆意妄爲信筆塗鴉,幾筆就能勾勒出很美的景色。
信手拈來,腦中的畫面就能描繪在畫紙上,這是很讓人羨慕的一種能力。
白水很專注,眼裏也泛着光彩。自信又隨意的模樣。
像一陣風。
金越看……越心動。
在先知院幾乎沒有人畫畫,專注畫畫的白水,再加上本身就很顯眼的金,以及兩人身邊一大桶酒。這番陣勢下,路過的人總會駐足圍觀。
不時有熟識金的人與他打招呼。
有他的好兄弟,有他生意的合夥人,有他一起作戰的戰友。
金會送上一杯好酒,並配合一個噤聲的手勢。
兄弟們立馬會意,他們以爲金有了新的目標,笑着離去,順便對金比一個大拇指。
其實金沒想那麼多。
他只是不想打擾專心的白水。
直到她落下最後一筆。
“完成。”
瞥見白水的畫。金有一瞬間的明悟。
畫裏坐在湖邊抽菸的奧蘿拉。迷人的紅髮,慵懶的煙霧,深邃的藍瞳。與世隔絕,憂鬱厭世的氣質在白水的筆下擴大了許多。
以金與奧蘿拉多年的相處,他知道,畫裏是“瘋狂印痕”奧蘿拉強大的外表下,最真實的模樣。
或許白水,有着發現真實的力量。
她對世間的一切都很真誠。
所以才吸引人。
在異能者的世界裏,這樣的狀態是好,也是不好。
白水可不知道金心裏在想些什麼。她畫完畫很是滿意,抓過手邊準備好的酒杯,咕嘟咕嘟一杯瞬間見底,頗有千杯不醉的豪邁感。
將空空的酒杯在金面前晃來晃去,對他一笑。
於是金很默契地爲她續杯。
爲自己也倒好酒,金舉起酒杯:“爲魔鬼訓練乾杯。”
白水頓時萎靡了大半,有氣無力舉起酒杯:“哪壺不開提哪壺。”
兩人碰杯,一飲而盡。
其實白水下午還有魔鬼訓練的安排,但是金不知和沐書空商量了什麼。他居然同意金,將白水帶出來放風一下午。
金想起早晨在花園裏,白水被希爾維亞和沐書空批鬥,弱小無助又可憐的模樣。
又聯想到她被奧蘿拉禁錮在病牀上,躲在被子裏慫慫的樣子。
還有開學儀式被抽中,她滿場逃竄躲避流光。
就連初次遇見,她拿刀的手還在發抖。
他突然話鋒一轉:
“白水,你很慫。”
“纔不是。”白水立刻反駁。怎麼突然說這個話題?
“你要是不想訓練,他們不會逼你。”金繼續爲她添酒。
“不是不想訓練,”白水摸着頭,有些苦惱:“我怕沐師兄和希爾維亞生氣。”
她一怕在意的人受傷。
二怕在意的人生氣。
仔細想想,自己隱瞞使用祕術的行爲確實很不好,雖然是不想讓他們擔心,卻也會將關心自己的人推得更遠。
“你很在乎他們。”金一針見血。
“沒錯。”對自己好的人,誰不會在乎呢。
白水總覺得自己很幸運,來到先知院後,身邊的人變得越來越多。好像在這個世界裏,每個人都對她很包容。
所以變得有些不知滿足,也患得患失起來。
希爾維亞和沐書空,都是閃閃發光的存在;特別是nine,耀眼無比,讓白水心生畏懼;金的氣度強硬,不容人小覷。
相比起他們,白水認爲自己很普通。
金向白水舉起酒杯:“白水,你不瞭解自己。”
明明有很強的異能,卻沒有一點作爲強者的自覺。
不爭不搶,隨遇而安,總是隱藏,習慣弱小。
這就是問題所在。
“或許你的心還停留在普通世界。但是,這裏是異能者的世界。”
異能者世界是一個殘酷的地方。弱肉強食,實力至上。
最初的他,也許和白水一樣,他已經記不清。
金在其中經歷了許多磨難與挫折,成爲現在的模樣,雖然異能不夠強大,但他能在戰場以外的地方讓人不敢小覷。
“只有用強大武裝自己,才能不受輕視,才能保護自己和身邊的人。這種強大,不只是異能的強大,還有心裏的強大。”
“如果你足夠相信自己。就不會擔憂身邊人的離開。”
“雖然不應該試圖改變你……”
白水舉杯迴應金,他頓了頓,繼續說道:
“但你需要有變化。”
她聽得很認真。
其實白水很早就有所察覺。她不熟悉異能世界的規則,所以總是闖禍。她嫌有些事麻煩,總想把生活過得糊塗一點,輕輕鬆鬆就好。
閒雲野鶴,換種說法,是逃避現實。
難怪沐師兄同意金帶她出來。
這些話,不僅是金想告訴她的。而是白水身邊的朋友們,想要告訴她的。
“好,我明白了。”
兩人又是一番痛飲,酒桶裏的酒已經去了大半。
很奇妙,人與人只要說說心裏話,關係就會立馬進步一大截。無關乎性別,年齡。只關乎交心的程度。
白水主動爲金續酒:“所以,你的異能是什麼?”
金挑眉,這丫頭一點就通,領悟得還挺快。
他敲敲白水的頭:“你以前不是擔心直接問我,我會生氣嗎?”
“現在不一樣,”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爽朗又很瀟灑:“你不是不會離開嘛。”
有酒在手,白水張揚許多。
或者,喝酒時才顯出本性。
喝掉手裏的酒,金很是乾脆:
“那好,我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