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看去很美。
宵禁時間後，唯一安全的地方就是湖泊了。很少有學員會在夜間滯留湖上，所以鐵騎會的巡邏範圍不包括霧湖水域。
金趁機帶白水在羅馬湖夜遊。
這是金最習慣的夜間活動。
剛入先知院的日子，他時常失眠，內心惶惶不安。失意又難受的少年找不見自己的方向，他質疑自己的一切，質疑存在的價值。
常常夜裏來到羅馬湖。
喝酒泛舟，睡到天亮，是他的常態。
一個人的夜，只有湖邊的風能讓他清醒，讓他記住自己是誰。
白水靠在船邊，吹着晚風很是舒服。
“你什麼時候會轉來特爾萊特？”
財富積累與勢力建立，金前兩個反擊計劃做得極爲漂亮。
而暗中施行的第三個計劃，是他最重要的一個反擊。
證明自己的實力。
從印有“國王烘培”的紙袋中，拿給白水一塊小麪包:“只要我能打敗希爾維亞。”
白水啃着小麪包，想起女武神威風凜凜以一敵多的盛大戰場。
難度太大了。
“爲什麼是希爾維亞？”
對於現在的金來說，打敗她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金慢悠悠道:“轉院的條件是，打敗上一個轉院入學的學員。”
所以，自從希爾維亞轉院到特爾萊特，至今已過去幾十年，再沒有人成功轉去這個分院。
女武神的實力擺在那，就是一堵難以跨越的高牆。
可是……
白水記得上次金遇見希爾，裝作不知轉院條件，藉此逼迫希爾維亞進行對戰。
她終於反應過來:“你是故意的？”
金笑笑，並不否認。
他了解希爾維亞，她顧及他朋友的顏面，不會告訴他轉院條件。
消息靈通如金。
早就從別的渠道知道了。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和希爾的情況不同，也確實打不過她。
全院學員也沒幾個人能打過她。
希爾是一個很好的戰鬥陪練，他只是藉着機會，找理由和她對戰。
長達幾十年和希爾維亞的不斷對戰，他對自己實力變化了然於心。以此驗證自己實力進步了多少，以及和女武神之間的差距變化。
“你在利用希爾。”白水對此不太能接受。
“互相利用，等於互相幫助。家族慣例。”金神祕一笑。
同是大家族的子弟，又同在埃律西昂，金和希爾維亞是老相識。
從一早就有轉院之心的金，卻見同院的希爾維亞，不聲不響去了特爾萊特。
僅僅是爲了留在特爾萊特的沐書空身邊。
說實話，金有點被刺激到。
天才總會刺激到勤奮的好學生。
當然，金暗中會在別的地方，補償希爾的陪練。
白水對他笑:“我要告訴她。”
金隱姓埋名在祕境裏練習近戰技巧，轉過頭來就把希爾當作試金石。
這件事要是被她知道，金不會有好果子喫。
他不以爲然:“你不會的。”
白水什麼性格，他早喫得透透的。
她懶洋洋伸個懶腰:“那要看我心情。”
現在，月色宜人的羅馬湖上，湖心的風很舒服，船搖搖晃晃使人心生睏意。
白水還處於剛覺醒不穩定的階段，異能又進一步發生了變化，嗜睡的情況越來越明顯。
金本想帶她去下一個地方，憑他對先知院的瞭解，一晚上可以和白水暢遊整個先知院。
可她靠在船一側，不停打哈切，雙眼微眯看起來就要睡着了。
打着哈切，白水揮揮手:“我就眯一小會。”
她不捨得回去。
nine和小小白消失不見，現在回去，屋裏也只有空蕩蕩只有她一人。
沒有人在等她。
回去她也睡不着。
今天是最後一天縱情玩樂的日子，不如在外面玩一晚上。
第一次夜不歸宿，她很興奮，畢竟之前在這方面，百雨對她管得很嚴。
雖然這樣，精神的亢奮抵不過身體的疲憊。
就眯一小會的白水，陷入沉眠。
金輕輕放下船槳。
以防滑動水花的聲音吵到她。
看着面前熟睡的白水。他想不透。
白水從來不是金喜歡的類型。
他的前女友們，火辣性感，無時無刻不在展示自己的魅力。主動又充滿誘惑力的女人，比起白水要更吸引他。
而白水，就像風一樣。淡淡的、無法形容的、隨性肆意的。
他抓不住的。
這樣的感覺很微妙。
脫下外套，披在白水身上。
雖然六月的夜依舊很熱，他還是怕她着涼。
她太瘦弱，有些青澀，不像西方女孩身材飽滿女人味十足；她五官不深邃，沒有神祕感也不濃豔；她也很弱，雖然天賦極強但畢竟是初學者；她不活潑，沒有一眼可見的野心，不像綻放的花朵。
她還很小，才十八歲，和自己差了一個世紀，或許有代溝。
想起白水那隻魔獸寵物白龜，在莫奈森林的也幽幽凝視自己。
金在心裏補充道。
對，白水還沒品味，養一隻傻烏龜當寵物。
自己真的會因爲和白水比賽喝了一次酒，就陷入愛河嗎？
好幼稚。
盯着白水看，金腦袋裏一直迴旋着這樣的問題。
自以爲是情場老手，他與許多女人萍水相逢，從認識到交往可能就短短几天。只要有一點感覺，他願意去發展感情，隨心所欲。
可是。
面對白水，金沒了從容和隨意，他波瀾不驚的外表下，是心慌意亂，甚至惶恐。
他感到，這些年放縱感情的自己，配不上白水。
實在摸不準。
自己這種奇怪的心情。
糾結，矛盾，他也仰頭躺在船上，看着星空發呆。
指尖摩挲，一張錢幣出現在手中，他隨手扔向湖中，指尖再一交錯，又是一張錢幣出現；獨自擁有大集市百分之二十商鋪的商業天才金，不知不覺在湖上玩起了撒錢遊戲。
小船隨波流動，後方飄起了錢幣的長河。
捏住一張剛生成的紙幣，金覺得有哪個地方不對勁。又說不上來。
他不喜歡異能，所以極少使用。就算下午給白水展示異能，變出一大堆錢幣鈔票，他自己沒有看一眼。
自己生成的鈔票哪裏不太一樣了。
將錢幣舉在前方，他仔細端詳。無意中瞥見錢幣背後熟睡的白水。
豁然間，他瞳孔微縮。
金沉默着，創造出一張新的錢幣。然後製造更多。他越來越沉默，眼裏卻愈發有光彩。就像黑暗絕望的世界，突然照來一道曙光。
船上出現了大把大把錢幣。
動靜稍大。
白水驚醒了。
她揉着眼睛坐起來，入眼是滿船的錢幣。撿起一張腳邊的紙幣。覺得紙幣上印的人像好熟悉。
嗯？這不是自己嗎？
白水驚異地瞪大眼睛看着金，卻發現金正凝視她。
目光灼灼，眼裏的激動難以壓制。
“白水。”
“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