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暮水微茫 >【一三四】無妄之門
    ,

    當預言的鐘聲響徹整個雲層。

    萬物俱寂。

    “嗡”白水只覺得耳中傳來巨大的轟鳴之聲。

    鐘聲響起的那一剎,身在巨鍾之中的白水第一刻收到了巨大沖擊。

    鐘塔的視野很好,可以看見霧湖大部分水域。廓影湖映照白水和燈塔的影子,羅馬湖映照星夜。

    這時星星特別璀璨,鐘塔的光芒在夜空中更明顯。

    羅馬湖波光粼粼,湖心依稀有一隻小船在飄蕩。各類元素在夜的映照之下,更加耀眼。

    白水微醺,鬱悶間擡手輕握,隔空握住黑夜裏的雲彩,雲彩被捏散,從大棉花糖變成了小蒲公英。又雙手一揮,廓影湖掀起漣漪,鐘塔的影子被打碎。輕打響指,環湖路的燈一個接一個暗淡。她胡亂操控看見的每種元素。

    凝視雙手,她自己的異能又是什麼呢

    “誰在宵禁後鬧事”廓影湖下,傳來了呼喝聲。一道強光打在身旁,白水嚇得一個激靈,慌亂間抄起酒瓶就往天上飛。

    鐵騎會衆人面面相覷,他們看見熟悉的鴨舌帽飛遁而逃,學院裏會飛的人可不多。“遲早有一天要抓住這小子”衆人憤然離去,在心裏爲白水狠狠記上一筆。

    事實上,白水現在的狀態很糟糕。慌不擇路的她飛向高空,被涼風一吹,才發現自己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也沒有水元素可以用來落腳。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會飛

    清醒過來的白水,戰戰兢兢飛在空中,不時上下起伏提心吊膽。她催動着自己不停向前,害怕一停就會墜落。更糟糕的是,白水不知道怎麼降落。實在悽慘。

    遠處,一顆流星劃過。是nine白水發現了救命稻草,大叫着飛向他,可惜呼喊聲被風吞噬;nine飛得更快,兩人的距離只增不減。

    今天是水逆她痛心疾首。

    前方nine忽然停下,白水稍稍有些安慰。卻看見他單手在空中劃出奇異的圖案,隱隱夠勒出一道門的形狀。身周流砂分散,順着劃出的圖案聚成連貫線條。當所有線條被填滿。一道奇異的門出現在他面前。

    nine打開門,進入其中。

    白玉大理石雕花的門外側,鐫刻着古樸又繁雜的花紋。佈滿斑駁的印記,甚至還有乾涸的血跡。隱約有文字,可是太多地方已經風化,無法辨識。

    “我好像見過的”白水記得自己憑空畫出的那幅畫,有一扇很像門。

    仔細看看,如此堅硬的門,內側居然有很多抓痕,像人的抓痕,一道道,一條條,深入而刻骨。這是遭遇多麼大的痛苦,才能在門上留下這樣的痕跡

    而且是經年累月造成的痕跡。

    白水分心看門,又在全力飛行,反應過來時已來不及她撞上了打開的門。全身震痛,她倒在門檻上安慰自己,好歹停了下來。

    頭暈目眩間,白水看見石門關閉。

    無數人影陷入無邊的黑暗,雙手抵在門後,迎面被鋪天蓋地的水花拍打,身體居然一點點消失,可沒有人鬆開手。所有人,死命抓住石門,確保它不會再打開,用盡全力,在門上留下一道道深刻的印跡血跡則被水沖刷乾淨。

    影子慢慢被侵蝕殆盡,極度痛苦。白水同樣感到窒息。

    直到浪花變小,不再洶涌;大水退散,消失無影無蹤。世界變得很安靜。

    一切都消失。“他們是誰”白水驚駭,揉揉眼,她依舊倒在門檻上。

    趴在門檻上往門內看去,試圖再找些什麼。可一片漆黑,看不見內容。只有閃着熒光的星光點點,和隱約聽見的水聲。想起剛剛兇狠的鋪天蓋地的場景,白水第一次對水產生了恐懼。

    在這等nine出來吧,她一點都不想進去。

    “誰”突如其來,一聲冰冷噬骨的、不容抵抗的、暗藏殺意的呼喝,白水頓覺不好,腦袋像要炸開,比試煉時元素風暴還要痛苦許多倍。渾身止不住顫慄,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軟軟向門內黑色深淵倒去。

    腦以爲自己要摔死的白水,不爭氣邊下墜邊流眼淚。

    什麼事啊沒被巨鯨喫掉,反而被nine給嚇得摔死,她不如笑死自己算了。結果哭着哭着,恐懼到了極點,真的笑起來。

    邊哭邊笑落入一個懷抱,溫暖、結實、可靠,耳畔的聲音明顯擔心又疑惑“怎麼是你”這時的nine,纔像平常見到的那個。

    白水把臉埋在nine胸口,不想被nine看見這麼狼狽的樣子。nine從空中落下,坐在流砂匯聚的小船上,看着在懷裏裝死的某人,眼裏全是後怕,將白水抱得更緊了些。

    都說不要安慰哭的人,越安慰越哭的厲害。本想止住眼淚就起來的白水,感受到nine的懷抱,心裏更酸,眼淚更止不住。

    流光小船在漆黑中格外顯眼,船輕輕擺動,隨水隨意流轉。水面流過漂浮的光點,像冥界河上流淌的靈魂。白水窩在nine懷裏啜泣,nine靜靜抱着她。

    nine輕笑:“越來越愛哭了。”

    居然有種該死的浪漫白水感到不妥。

    “還不是你害的”她猛然坐起,氣急敗壞,順勢離開nine的懷抱。撇嘴鼓起小臉一拳捶在nine胸口。她以爲自己兇狠,卻不知道自己淚汪汪的模樣,臉蛋和鼻尖通紅,一點殺傷力都沒有。

    “這樣挺好”nine摸摸她的頭。這樣的白水,很難得。

    白水罵自己不爭氣,怎麼動不動就哭哭啼啼。難得哭兩次,全被nine看見,丟人她趴在船另一側,看上去是賭氣。實則,捂着自己的胸口思緒不寧。

    心,又在撲通亂跳。

    穩住心神,她試圖好好打量這個空間。

    一片漆黑,只有一條沒有邊際的虛無的長河。許多星星點點在河上流淌着,這些星星點點,和縈繞在nine身上的流光一模一樣。

    白水感到很違和,這麼大一片的水域,居然沒有一絲水元素的存在。她看不見晃動的藍色水元素粒子,所有水像失去了活力沒有了生命。

    正準備伸手舀一些水來仔細看看,就被nine捉住了雙手。

    “不能碰。”

    白水第一次知道虛無水,居然能消逝所有元素。一旦沾染它,人或物都會消失殆盡。

    “有人被吞噬過”如此平靜美麗的水面,白水想象不出它暗藏的殺機。

    nine的聲音很輕。“有太多人在這裏消失了。”

    “有你在意的人”看着平靜的nine,白水感受到氣氛凝重。他在難過,在悲傷,和父親去世時的百雨一模一樣。在這一片奇異的水域裏,承載着他不爲人知的傷心往事。

    這些往事,就要向白水緩緩揭露。白水沒來由心慌意亂。中久久迴旋着那個冰冷的聲音。

    是nine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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