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鎮北王上到金陵的摺子起了作用,還是南楚那邊已經意識到了什麼。總之在接下來的半個月中,北燕明顯是後勁不足。

    這種情況其實是在鎮北王的預料當中,北燕是什麼情況,他最清楚不過了。如若不是背後有南楚支持,這仗也不可能打這麼久。

    被北燕佔領的那兩座城,一個是雲城,一個是晉城。這兩座城池正處在北疆河北燕接壤的地方,素來是北燕人覬覦的地方。不過他們這一次依然沒守住。

    玄甲軍進城的時候,這兩座城真的快成爲名副其實的鬼城了。因爲北燕人的血腥殺戮,早已經把城屠了個七七八八。當北燕的人撤走之後,整個城放眼望去都是空空蕩蕩的。新八一中文網首發 ....

    納蘭錦繡騎馬跟在徐錦策身邊,看到眼前這幅場景,不由得道:“兄長,要引一些百姓過來安家嗎”

    “出了這樣的事,只怕沒有人願意來了。”

    納蘭錦繡嘆息一聲,她覺得北燕人真的是不可理喻。即便是要打仗,即便是要搶佔地盤,也不至於屠城啊

    “不知道這兩座城裏,還有多少倖存者。”

    徐錦策的表情也十分嚴肅,他衝身後的安時打了個手勢。安時便派人去,把城中活着的人都聚集到一起。

    倖存者大概有二三十人的樣子,大都是一些女子,偶爾能看見一兩個孩子。她們應該是見證了北燕人在城裏的所作所爲,所以一個個都是很恐懼害怕的模樣。

    納蘭錦繡下了馬,她走到那些女子面前,聲音溫和:“你們看一看彼此,是否都是相熟之人,有沒有面生的”

    她覺得北燕人連老弱婦孺都不放過,若真的是想要留下女人伺候他們,那在撤離的時候要麼帶走,要麼也會殺了。留下的這些人,興許真的是北疆的百姓,但也不排除有細作的可能。

    徐錦策本來是打算讓安時去問的,但這些身心飽受摧殘的女子,見了士兵就害怕的不行。所以,納蘭錦繡纔下來問話的。

    女子們聽了她的話,真的去看自己身邊的人,最後都說是相熟的。這也不能排除她們就不是細作了,若所有人都是北燕人,自然要說成是認識的。

    “雲城被北燕人佔領,我們也要負一定的責任。你們現在都是倖存者,會受到應有的補助。現在就去那邊登記,說清楚家裏有什麼人,又是怎麼死的,然後我們會按照情況,來分給你們銀錢。”

    雲城和晉城的官員都死了,當地的駐軍也沒有一個活下來的。但是,他們周邊的城池和他們平時也有來往,對他們的情況也瞭解不少。

    徐錦策已經讓人,把知道這兩座城情況的官員請來,準備從這些人的口供中來尋找蛛絲馬跡。

    北燕人做事情一向粗心,斷斷不可能在細節方面做到極致。所以只要耐下性子,反覆推敲詢問,一定能有所收穫。

    納蘭錦繡看着活下來的那兩個孩子,都是七八歲的小男孩。模樣生的伶俐,此時就瞪着一雙大眼睛看她。

    她一見到孩子就能想到既明,心也就變得特別柔軟。她衝他們兩個招了招手,柔聲道:“你們在看什麼”

    那兩個孩子圍在一起不說話。

    納蘭錦繡就走到他們身邊,伸手摸了摸他們的頭髮,問道:“你們告訴我,什麼那麼好看,讓你們兩個都看入神了”

    見她神色溫和,其中一個小孩漸漸的不再害怕了。他伸手指了指她腰間配着的玉佩,小聲說:“這是神物,應該把它放在祭壇上,不能配在腰間,這對神明是大不敬。”

    男孩的聲音很清脆,即便是他說的很小聲,納蘭錦繡依然是一字不漏的聽清楚了。她摩挲着自己的玉佩,這上面的圖案是朱雀。有什麼人會把朱雀奉爲神物呢她不記得。

    這時候小男孩的母親過來了,一把把孩子拉到自己身後,誠惶誠恐的看着納蘭錦繡。

    納蘭錦繡見她那副防備的樣子,就想着也許她是受了驚嚇,就衝她笑了一下。然後從自己衣袖中掏出一個油紙包打開,裏面是兩塊酥皮點心。新八一中文網首發 ....

    “這兩塊點心雖然有些碎了,但味道還是很好的,給你們喫吧”納蘭錦繡看着那兩個孩子蓬頭垢面,想拿點心哄一鬨他們。

    孩子的母親不動,依然是瞪着她,那模樣看起來除了防備之外,甚至還有幾分兇狠。

    納蘭錦繡被她看得一陣不舒服,正想要把點心收回來。那兩個小孩就都跑到了她身邊,然後一把搶過點心,一下子就都塞到了嘴裏。

    點心不大不小,納蘭錦繡平時喫起來,大概還要七八口能喫完。她見這兩個孩子一下就塞進嘴裏了,怕他們會嗆到,就趕緊去拍他們的後背。

    許是她的這個動作,讓孩子的母親感受到了危險。她像個瘋婆子似的撲了上來,兩手扣住了納蘭錦繡的脖子。

    穆離手裏還牽着繮繩,見這邊發生變故很快過來,用了個巧勁兒就輕鬆把那個女人制住了。。

    那女人惡狠狠的瞪着納蘭錦繡,嘶啞的喊道:“你們身爲北疆的首領,卻讓雲城淪落到北燕人手裏,你看看這裏還能是家嗎”

    她說完就大聲哭嚎起來,聲音淒厲又絕望:“你們現在有什麼資格審問我們,這一切都是你們造成的你們要軍糧的時候,我們就是自己餓肚子,也要把糧食給你們。爲的是什麼不就是想保命嗎可結果呢我們一家十三口人,如今就剩下這兩個孩子和我。若不是我討好那些北燕人,兩個孩子也早就被他們殺了。他們屠城的時候你們幹什麼去了”

    女子的聲音迴盪在城中,伴隨着一陣陣的風聲,聽起來又是悲涼,又是滲人。

    納蘭錦繡一時間生了惻隱之心,她讓穆離放開她,然後走到她跟前,用盡量溫和的聲音跟她說:“發生這種事情我們也很痛心,但總算是過去了。”

    那個女子一直低着頭,納蘭錦繡沒發現她的笑容很陰森。等她意識過來要出事的時候,那女子手裏的匕首已經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徐錦策,你沒想到吧”那女子的聲音,同之前已經完全不一樣了,聲線變得更加纖細柔美。

    納蘭錦繡一怔,想着這人原來是把她當成了兄長。她不知她要做什麼,但心中已經確定了,這人絕對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

    她剛剛出手的時候那麼爽利,顯然是訓練有素的。而且她的聲線雖然美,卻不難聽出其中的僵硬。所以,納蘭錦繡推測,她應該是北燕人,而且還是殺手一類的。

    脖子上的那枚匕首,毫不猶豫的劃破了她的皮膚。耳邊是那女子輕柔嬌媚的笑聲:“讓你的人把武器都放下,不然我這一刀下去,鎮北王府可就絕後了。”

    徐錦策一直在對面看着她們,自然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打了個手勢,所有人便都放下了兵器。那二三十個女子,也就都變了臉。

    她們每人手裏都拿着一把匕首,神色也特別冷淡。她們圍在納蘭錦繡身邊,高度戒備着周圍,應該是怕生出什麼變故。

    看樣子,這些人之所以留在城裏,就是在等他們來。

    徐錦策漸漸走近她們,冷聲道:“你們抓的那個人是軍醫,根本就不是你們口中的徐錦策。”

    用匕首抵着納蘭錦繡的女人先是笑了一聲,然後說道:“我認識他這對純銀護腕,不會有錯的。”

    徐錦策向她舉起了自己的手,神態平穩的問道:“你是說這種護腕嗎不瞞你說,玄甲軍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都有這樣的裝扮。”

    那女子看到徐錦策的銀護腕的時候,身子明顯僵硬了一下。手裏的匕首,就往納蘭錦繡脖子裏又陷進了一分。

    穆離看得一陣膽戰心驚,他在估量着距離,預計着能在多少時間內,到達她們跟前。中間站着的這些女子,看樣子也不是好對付的,若是不能一招制敵,那郡主就危險了。

    “不瞞你說,手裏的確實不是少帥,但他是我弟弟。我是這羣人中的管事,你有什麼條件儘管跟我提。”

    “我要你們所有人都退進那間屋子裏去。”女子揚了揚了下巴。

    徐錦策回頭,看到自己身後的那間屋子十分寬敞,看模樣以前應該是家染布坊。他笑了一下:“這屋子門小,房間卻大,你讓我們進去,我們想要出來可就難了。”

    “我不要你們性命,況且你們可是驍勇善戰的玄甲軍,難不成還會怕了我們這些女人”

    “怕倒是不怕的,只不過我弟弟在你的手裏,你說什麼我都得做。”徐錦策自己先往那間屋子裏走,走了兩步彷彿又想到了什麼,他轉回身:“不如用我來換他,我來做你們的人質。”

    那女子看了一眼徐錦策,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人功夫很好。如果是他到自己手裏,也許她還控制不住,所以就利落的拒絕:“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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