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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納蘭錦繡睡覺還是十分敏感的,有一雙微涼的手搭上了自己的脈搏,她忽然就從睡夢中驚醒了。

    紀泓燁見她醒了,模樣看起來好像是受了驚,就趕緊出聲安撫:“別怕,只是讓人給你診下脈。”

    納蘭錦繡不解:“好端端的爲什麼要診脈”

    紀泓燁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柔和地說:“你不要說話,過會兒就好了。”

    納蘭錦繡只好又閉上了眼睛,三哥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她只是在努力回想自己,最近有沒有什麼反常的地方。

    她最近比較嗜睡,小日子在中了寒破之後,就變得十分不規律。時有時無,最近應該有將近兩個月都沒有過了。

    難道是

    這種念頭在她腦海中,只有一瞬間就被打消了。她的身子她知道,虛弱陰寒,根本就不可能受孕。而且三哥一直很忙,同房的時候也不是很多,懷孕的機率實在太低了。

    可事實有時候就是來的那麼猝不及防,女醫診完脈之後說:“奴婢恭喜三爺,恭喜夫人。”

    納蘭錦繡當場怔住,低聲問道:“有什麼好恭喜的,你把話說清楚了。”

    女醫是紀泓燁親自挑選出來的人,身上自有一股不卑不亢的氣度,她平靜的敘述:“夫人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以後要好生調養。”

    納蘭錦繡這一次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她把眼睛轉向紀泓燁,滿臉的不可置信。她這身子什麼樣她最清楚,怎麼可能有孕呢

    紀泓燁以爲她是歡喜的傻了,揮手示意女醫下去,坐在牀榻邊上柔和的對納蘭錦繡說:“這有什麼不可相信的,我們只有一個既明,若是再能生一個,不是大喜的事嗎”

    納蘭錦繡不知該怎麼同他解釋,她身上有寒毒。這毒陰損霸道,她始終沒辦法把它從體內剝離出來。即便是懷了孕,這孩子也絕對生不下來的。

    她努力了幾次,甚至想把真相和盤托出,但最終都被她壓制住了。三哥看起來這麼歡喜,她若是把真相都告訴他,那他該有多失望,甚至是痛苦。

    “你怎麼了,是不喜歡孩子,還是有什麼難言之隱”紀泓燁能感受到她的不安和猶豫。

    “我喜不喜歡孩子,三哥還不清楚嗎”

    “那你爲什麼不高興你心中有什麼顧忌都說出來,我自然會替你解決的。”

    納蘭錦繡想,若是別的事說出來也就罷了。可寒破之毒連她都解不了,師傅又遠在溯古城,這世上應該沒人能做到了。

    “阿錦,你必須要對我坦誠。”曾經他們因爲不肯交心發生過不少誤會,也因此讓他對於既明和她,有了一輩子都抹不去的內疚。紀泓燁不希望同樣的事再發生一次。

    納蘭錦繡還是很猶豫,她不是不想說,一個人揹負那麼沉重的東西,她其實是很辛苦的。可是,她又害怕他知道,怕他傷心。

    外人都會覺得三哥這個人性子溫和,情緒起伏也不大。但她卻是清楚的,三哥只是表面上看着平靜,所有情緒都被他壓在心底了。

    他是個重情之人,一定會接受不了的。可轉念她又想到,這事情不可能一直瞞着他,總有一天也會知道的。早些日子和晚些日子又有什麼差別

    她清了清嗓子,低聲說:“三哥,其實我”

    紀泓燁一直在看她,他是個很敏銳的人,從她微妙的反應上已經確定,她要說出來的話,一定會是不容易接受的。

    但是,他心裏又感到無比安慰。肯說出來就好,只要她不再瞞着他就夠了。這天下間再困難的事,只要用心一定可以完成。

    讀書的時候是這樣,科考的時候也是這樣,包括他對江山社稷也是如此。但凡是他用心,就一定能夠做到。

    “阿錦,你不要害怕,也不要有任何顧慮,你把心裏話現在就都說出來。”

    納蘭錦繡像是受到了蠱惑,她低聲說:“好。”

    然後像是用了莫大的勇氣,擡頭看着紀泓燁,很清楚的說:“三哥知道我爲什麼畏寒嗎”

    “不是因爲你身子虛弱麼”紀泓燁話雖然說出了口,但心裏卻是無比確定,肯定不是這個原因。

    “我身上中了一種毒名爲寒破,這種毒每逢初一十五就會發作,會讓人極度畏寒。每次都毒發都很折磨人,但是卻不會在短期內要了人命。”

    紀泓燁瞳孔縮了縮,聲音明顯陰沉了幾分:“可有解藥”

    “有,只不過我們取不到。”

    “解藥在哪裏,是誰給你下的毒”

    納蘭錦繡低聲說:“我當初在南楚的時候,國主就給我下了毒,目的就是要我交出驚雲令。後來見我執意不肯,又想讓我爲他提供情報。”

    紀泓燁當然知道她沒有那麼做,所以還是在等待她的下文。他表現得很平靜,看不出和平時有什麼不同。但納蘭錦繡知道,他心裏一定不會這麼平靜。

    “寒破這個毒的特點就是磨人,初一十五毒發的時候,只要服下緩解的藥,人就不會太過痛苦。”

    “所以曲清澤纔想用此毒控制你。”

    “是,他想讓我替他辦事,靈兒和巧兒就是他的信使。”

    “那你把那兩個丫頭打發走了,不是一直沒有解藥了麼”

    “那個解藥只不過是能緩解寒破帶來的症狀,但是卻不能根除寒破。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它會加重寒破的毒性。”

    紀泓燁伸手握住她的手,聲音聽起來還是很柔和:“所以你一直瞞着我”

    納蘭錦繡揚起臉頰看着他,話說的很真誠:“我不是成心要隱瞞你,我只是不想讓你跟着擔心。”

    紀泓燁現在很想發脾氣,原因不是因爲她的隱瞞,而是怪責他自己太過愚鈍。她中毒這麼久,他同她朝夕相處,竟然絲毫未察覺。

    這不是他的過失又是什麼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心疼。她不過就是個弱女子,可從始至終,她承受了太多不屬於她的東西。

    他自認爲自己足夠關心愛護她,卻總是在她需要的時候,不能向她伸出援助之手,不能爲她承擔什麼。好在這一次還有機會。他一定會爲她找到解藥,一定會。

    納蘭錦繡看着紀泓燁,他的面容太過平靜,平靜到她什麼都看不出來。正是因爲她看不透,心裏纔會慌亂。

    她拉住他的衣袖,模樣看起來有些可憐巴巴的:“三哥,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你如果生氣了,一定要說出來,不要把什麼都悶在心裏。”

    紀泓燁握住她的手,低聲道:“我沒有生氣,我只是在想怎麼才能爲你找到解藥。”

    納蘭錦繡真怕他和曲清澤硬碰硬,尤其是在這個時候,她神情看起來很緊張:“三哥,你一定要穩住,要保持頭腦清醒,不能衝動。”

    “我知道。”紀泓燁見她着急了,就柔和的安慰她。

    “寒破雖然霸道,但我已經把它控制住了,短期之內我不會有生命危險,也不會因此受折磨。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安全返回大寧,然後再考慮解藥的事。”

    紀泓燁看見她額頭上有一層細密的冷汗,就動手給她擦拭乾淨。然後才說:“這些事情不用你告訴我,我都知道,你只要好好養身子就夠了。”

    “我,我,我是想告訴你,我們和這孩子的緣分,只怕沒有多久的。”

    紀泓燁在她說到,自己身中寒破之毒的時候,就已經猜到這個結果了。若不是如此,她又怎麼肯把這件事告訴他。

    “你覺得這孩子能留多久”

    “不會超過兩個月。”

    兩個月,紀泓燁在心裏暗道:“夠了。”

    他面上依然很平靜,低聲說:“小產必然會傷身子,你暫且好好養着,容我想想辦法。”

    納蘭錦繡知道三哥在算計曲清澤,要從他那裏拿出解藥。但曲清澤能夠坐上國主之位,又讓南楚在短期內強大起來,靠的可不僅僅是運氣。

    雖然交往不多,但納蘭錦繡能夠確定,曲清澤是個心狠手辣之人。最棘手的是,曲清澤還是個聰明人,十分聰明。

    “你不要操之過急,如果咱們能平安從南楚回去,可以去溯古城尋我師傅,他也許會有辦法的。”

    紀泓燁想到了曲清嘉,對於他的醫術,他當然放心。只是,若真是有那麼大的希望,阿錦又怎會一直不去尋她師傅

    寒破在她身上,她對於此毒應該是瞭解的十分透徹。而曲清嘉是她師傅,他有什麼本事,她這個做弟子的,當然也清楚。

    紀泓燁不喜歡把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尤其是還不曉得那人能不能辦到。阿錦是他的妻,事關她的安全,他當然不打算假手於人。

    只不過心裏的這些打算,不能讓她知道。她心眼小的很,又會平白擔憂。她懷既明的時候吃了苦,這一次,他一定會照顧好她。

    “你不要想那些有的沒的,我當然不可能以身犯險。因爲,你還在我身邊,我就是不顧及自己,也總要顧及你的。”

    納蘭錦繡聽了這些話,覺得很有道理,緊張的心也算是放鬆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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