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機寺的人在前面跑,他們在後面追,還不敢追的太靠近。
葉楓原本想提前回去準備,但他發現無論怎麼拼命,都跑不過前面的幽冥。
這也夠邪門的了。
穆天欽揹着葉榮,如同鬼魅般的穿梭在黑夜中,身後拖着一條虛虛實實的尾巴。
葉榮趴在他後背,顛簸的聲音全散了。
“欠你欠你的人情,我還還了吧。”
穆天欽脣線緊抿,整張臉陰沉的不像話,這種感覺他曾經有過一次。
漆黑的不見五指的夜晚,他也如今夜這般,發了瘋的奔跑,溫熱的血順着他的脖子流進衣襟裏,被風一吹,冷硬冷硬的。
那感覺簡直讓人窒息。
“天欽,天欽放我下來。”
少年雙目赤紅,彷彿一頭倔強的犀牛般往前衝,身後腳步聲凌亂,他的步子更加凌亂。
可是不敢停下,因爲一旦停下,就會成爲那幫人的刀下亡魂。
“天欽,放娘下來。”女人在他後背掙扎,聲音越來越淒涼。
“娘,我們一定可以逃出去的,阿爹的營帳就在前面。”
“不要去不要去找他”
少年眼眶熱的幾乎要滾下淚來,他轉過一個彎,見後面的人跟的不是那麼緊了,他把女人往上提了提,帶着一絲餘溫的腦袋忽然歪在他的脖子上。5s
少年用力躥上一顆茂密的大樹上,將女人放下來,月光慘白,跟她的臉一樣,毫無人氣的慘白。
她的背後彷彿被人用刀剁碎了一般,衣衫跟血肉混合在一塊兒,泥濘不堪。
他的孃親,用身體爲他擋住了所有災難。
經過數年,場景似乎又重疊了。
身後跟着幽冥衛,他揹着一個女人
或許失血過多的緣故,四肢發冷,眼前的景物開始變得模糊不清,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運氣不好的話,一閉上眼睛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葉榮張口咬住舌頭,利用疼痛警醒自己不能睡。
很快,他們抵達了永安城,但這個時候,城門是不開的。
穆天欽足尖一點,飛身躍上城門口。
守城的將士一看,頓時厲喝:“什麼人,竟敢闖城門?”
“肯定是奸細,快放箭!”城上的將軍鐵面無私的命令道。
嗖嗖嗖蘇,亂箭朝城下那個敏捷的身影掃射,忽然,箭雨停止了,因爲主將被擒住了。5s
“再敢射,扭斷你的脖子。”說完,對方用力鬆開,拔身跟了上去。
接下來,數十人從城方向越過,而負責守城的將士們一個個看的目瞪口呆。
什麼情況?
穆天欽躲過箭矢的追究,但身後幽冥衛卻沒那麼容易擺脫,房頂的瓦片被他踩得咔嚓咔嚓作響,從那麼遠的地方跑回來,耗費了太多的力氣,加上背上還帶着一個。
“你你帶我去蔣少典家幹嘛?”葉榮無力的問。
穆天欽沒有回答,不知是沒有力氣,還是懶得迴應。
建業侯府裏,老侯爺正跟往常一樣練習太極劍,太醫說他最近肝火旺,需要靜心養氣。
“少——典——去——端——杯——茶——來”
“哦,好的爹。”
姜少典剛走沒多久,院子裏突然落下一個重物,姜崢收起劍,一臉警惕:“誰?”
一張猙獰的,掛滿血污的臉從花叢深處走出,姜崢下意識握緊手中的武器,可當他看清楚穆天欽背後馱着的人時,手裏的劍哐當一下落了地。
“你瘋了,那可是我的陪嫁。”姜夫人忍無可忍的指着丈夫鼻子:“你去西京打聽打聽,惦記孃家陪嫁的男人都是些什麼人。”
姜夫人出身高貴,父親是內閣大學士,女兒出嫁那天,他把祖上留下的一根血人蔘塞進了陪嫁中。
那根血人蔘珍貴無比,乃是天下難得一見的療傷聖品。
“夫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
“滾。”姜夫人氣急,扔了一隻鞋子過去:“當年少典發高燒,差點撒手人寰,也沒見你要拿出來給兒子,現在爲了一個外人你你到底誰纔是你兒子?”
“葉橫波就這麼一個兒子,我若不救葉家就絕後了。”
“他們家絕後,關我們什麼事?”多年累積的怨念終於在這一刻爆發出來,丈夫對葉榮的關愛儼然勝過自己的親兒子,別的不談,就光說前段時間長公主的事,這趟渾本就不該去沾的,他倒好,上杆子湊過去找罪受,把所有宗親全都得罪了,爲了彌補,她一家一家的跑去賠不是,這纔剛安穩沒幾天,又來事了。
“夫人!”姜崢厲喝:“葉橫波是我生死兄弟,沒有他,就沒有如今的我,血人蔘固然珍貴,可它若不能救人性命,再珍貴又有何用?”
就在夫妻兩個爲血人蔘爭吵不休的時候,姜少典已經在門外站了好久了。
母親一直不太喜歡葉榮,其實有的時候,他也有點嫉妒,不過並不是曹致遠那種嫉妒。
因爲每次見到葉榮的時候,父親如同換了一個人似的,那種慈愛而寬容的笑容,他從來沒有對自己露出過。
可以想象得到,今天葉榮如果死了,父親該有多傷心。
“父親,母親”姜少典推門而入,夫妻兩個暫時停下爭吵,姜夫人順了順氣,連忙迎上去:“怎麼了?”
姜少典偷偷望了姜崢一眼,猶豫道:“母親,我覺得父親說的有道理,藥材再怎麼稀有,也只是藥材,跟人命比不得。”
姜夫人愣住了,她沒想到連兒子也這麼說,難道,他們姜家真的欠葉家的嗎?
丈夫丈夫護着,兒子兒子爲他說話。
姜夫人繃着下顎,一口銀牙差點繃斷。
“你知道那東西是幹什麼的嗎?”姜夫人痛心疾首的看着心愛的兒子。
姜少典搖頭。
“那是我準備留給你用的。”
就姜少典霹靂一樣的性格,保不準遇見個高手,萬一性命垂危時,它能救他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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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