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唐詩薄夜 >不必指點,但求心安
    唐詩和薄夜隔着窗對視許久。

    女人皺着眉頭,忽然間用力扯上了窗簾,隔絕了所有的來往與視線。

    那一夜,白城這座神祕浪漫的城市下了一整夜的雪,他們醒來的第二天拉開窗簾的時候,不由得紛紛感慨。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一眼望去都是白茫茫一片雪,雪已經下停了,但是沒化,太陽光映射下反射出白得發亮的光,唐詩帶着唐惟去外面兜了一圈,小男生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大的雪,拿了個臉盆下樓,愣是裝了滿滿一盆雪回來,還把它放在了冰箱裏。

    後來韓讓起牀做早餐,拉開冰箱門一看,差點笑噴。

    “是誰一大清早凍了一盆雪在我們冰箱裏”

    韓讓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唐惟在一邊臉色窘迫,“是我”

    “你簡直是人才喜歡雪就下去玩啊,怎麼還帶回家冰起來。”

    韓讓樂了,“想喫雪”

    “我怕雪化了,下一次要看見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唐惟一本正經地說,“所以要留一點存起來”

    用自己家冰箱藏雪,唐惟肯定是第一人。

    後來韓讓給唐惟做了早餐,沒忍住又和他下去玩了,唐詩在電腦上做完自己的出來,就正好看見韓讓和唐惟渾身是雪回來,唐惟肚子裏還揣着一抔。

    唐詩噗嗤一聲笑了,“你倆又下去玩了”

    “是啊是啊。”唐惟揚着嘴角,“不過這次沒看見薄夜。”

    薄夜車子還停在這裏,下這麼大雪估計也開不了,可能人不在了吧。

    這天下午,薄夜被酒店的內線電話吵醒,服務員聲音溫柔的問他,先生您的退房時間到了,請問還要續住嗎

    續住。

    薄夜愣了愣,想起了昨天一起打雪仗的唐惟,又想到了自己家裏的薄老夫人,他隔了幾秒回覆道,“續吧,我等下下來繳費。”

    “好的先生,那麼不打擾您了。”

    對面掛了電話,薄夜也把話筒放回去,打開手機看見安謐打了好幾個電話給他,還有無數條短信。

    你去哪了呀

    爲什麼不回覆夜哥哥,你是在生氣嗎

    奶奶發了好大的火,夜哥哥,我該怎麼辦你什麼時候回來

    不要放我一個人承受這一切,顏顏還小,我們需要你。

    薄顏。

    她拿薄顏來和他打感情牌。

    可那根本就不是他的女兒。

    薄夜沒有回,倒是他的父親在微信上問他,兒子,在哪

    薄夜說,在白城。

    他父親也沒多煩他,在薄梁心裏一直覺得,小輩的事情大人不好過多插手,他們有能力自己去解決。他也相信自己兒子不會幹什麼衝動的事情,畢竟當年衝動冷血的代價太大了。

    然而薄老夫人明顯不這麼認爲。

    她讓安謐轉告薄夜,要是再不回來,薄家就直接代替他公開和安謐的關係,就算他不在場,婚禮也得辦,結婚合同也得籤。安謐嫁的是整個薄家,他不來,無所謂

    薄夜看着這些字眼只是扯着嘴角笑了笑,隨後起身,這家酒店離唐詩所在的小區並不遠,這個點他們應該在喫午飯,薄夜正好也想出去找點喫的。

    可是沒想過在餐廳又和唐詩碰頭了。

    此時此刻她身邊有友人陪伴,薄夜一個人過來喫東西,服務員還特別缺心眼的問了一句,“先生你幾個人喫一個人,還是說朋友稍後來”

    薄夜低聲道,“一個人。”

    一個人喫飯,還來這種高級餐廳,真是看不懂有錢人的思路。他們不是一般要喫飯了隨便喊一聲,都有小姑娘貼上來陪喫嗎

    薄夜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和唐詩裏得不願去,姜戚原本還好好地切這牛排,一看見薄夜的身影在不遠處,立刻沒了喫東西的心情。

    真是倒黴,最近薄夜怎麼老是出現。

    姜戚撇撇嘴,看着唐詩,“他是不是追你追到白城來了”

    唐詩一愣,回過神來迅速否認,“不至於吧。他要麼太閒了大概。”

    在她印象裏,薄夜每天都很忙,抽空回家一樣都是寶貴的,怎麼會有空在她這個前妻身上浪費這麼多時間

    後來唐詩去上廁所,姜戚想揹着她把單買了,剛喊來服務員,服務員卻說,已經有人幫他們買了單。

    姜戚一下子就想到了薄夜。

    她去看那個窗邊的身影,已經不在了。

    姜戚讓服務員幫忙照看位子上的貴重物品,自己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衝了出去。

    薄夜剛走出大門,背後有人喊。

    “薄夜。”

    他回眸,看見的是唐詩的好朋友姜戚。

    姜戚站在那裏,似乎是在觀察薄夜的表情,“剛剛我們那頓西餐,賬單是你幫我們付錢的嗎”

    薄夜沒說話,不承認,也不否認。

    姜戚看着薄夜這個態度,眉毛死死皺起來,“薄夜,你想幹嘛重新對唐詩好嗎”

    薄夜那冷漠的眼神像是終於有了裂痕,不過也很快又化作一片虛無。

    “我看不懂你想做什麼。”

    姜戚凝視着薄夜的臉,“唐詩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所以我無法放心一個曾經傷她至深的人對她做出的補償。薄夜,你安得什麼心”

    他被她身邊摯友質問安得什麼心。

    薄夜自嘲地笑,那眼底卻是一片冰寒,凜冽得就像是冬日的寒風。“你不必刻意試探我的理由。我只不過想盡一點努力補償她而已。”

    “一頓飯錢,補償得了什麼”

    姜戚眯起眼睛,“你還不清了,薄夜,你所謂的補償,是真的想要補償,還是隻是但求心安,讓自己心裏舒坦你能分清楚嗎”

    “我不必分清楚我是爲了自己還是爲了她這麼做。因爲只有想要真的補償她,才能心安。”

    薄夜淡漠地開口,“姜戚,你是她身邊人,對我抱有敵意,我理解。只是我也不是什麼厚着臉皮倒貼的人,耐心和熱情耗盡了,我自覺也會停下。我用我自己的方式來償還她,不需要你們來指指點點。”

    這樣尊貴的男人,連填補虧欠的時候也還是帶着高貴冷漠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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