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張良解讀預言時,整個人都會進入一種非常安靜的狀態。
但漸漸的,她覺得有些不對勁,張良此時的安靜與以往有點不一樣,安靜得有點深沉,讓人莫名焦慮。
“良良,你怎麼了”花木蘭終於忍不住問道。
但張良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地看着手中的古書。
張良凝着瞳孔,靜靜地看着書文上浮現的那行字:“雲景歷一千一百二十八年,未月初二,秦楚烏江,項羽,卒。”
這這是項羽的死亡預言
“雲景歷一千一百二十八年,未月初二,秦楚烏江,項羽,卒。”張良看着那行文字在消逝的光芒裏漸漸散去,心中卻反覆地逐字琢磨着。
這句預言的文字風格太明朗了,沒有半點喻示和蘊意,就是直接簡單的一句話,好像是陳述着一個已經發生的客觀事實。
這是張良第一次在言靈古書上看到如此簡明地僵硬的預言,也是第一次在古書上看到記錄別人死期的預言。
是的,張良他第一次看到古書上寫了別人的死亡,還寫得這麼簡單明確,明確到他不敢相信這條預言是真的。
最關鍵的是,這寫的是項羽的死亡啊
張良不敢相信,但他心裏又知道,言靈古書上寫着的都是未來時間裏必將發生的事實
“未月初二那就是15天后僅僅只有十五天了”張良開始自言自語起來,靜止在虛空中的身影有些晃動了,“十五天後就是楚王的死期嗎”
“對了,烏江烏江”張良忽然抓住了那個字眼,目光遊移起來,他細細思量,發現通曉秦楚地理的自己根本沒有聽說過“烏江”這個地方。
但他心裏很不放心,於是遊移的目光自然地鎖定在了前方的季布身上,而後毫不猶豫地踏虛空向他行去。花木蘭看見張良忽然異常的樣子,也下意識起身,跟了上去。
是時,季布受項羽所令正在百米外整合着從陵城中叛逃出的士兵。而張良越過重重人羣,直接來到了他身邊,向他呼喚道:“季布將軍。季布將軍。”
正在人羣中忙的焦頭爛額的季布下意識轉身,看到一臉嚴肅的張良,不禁驚詫道:“是張良先生啊。怎麼,找我有什麼事嗎”
“在下冒昧,打擾將軍處理軍務了。”張良神情有些焦急地說道,“我想問將軍一件事,你知不知道,秦楚有一個叫烏江的地方”
“烏江”季布想了想,然後說道,“哦,我知道,你說的是千江吧”
“千江以前的名字就叫烏江,只不過在百年前被改了名字,它就是在千江嶺以外一條匯聚了秦楚各地川水的大江。”
“你確定嗎”張良忽然目光緊張地問道。
“我確定,千江嶺自古以來就是國家調練軍隊的軍事重地,我家是世代傳承的軍事世家,小時候我經常跟我爺爺去千江嶺,所以才知道千江以前的名字”
季布說着說着,看到張良愈發深沉的目光,忽而止住了話頭,輕聲問道,“怎麼了,張良先生,看你表情,怎麼怪怪的”
張良沒有說話,只是目光深沉的寧靜着,但此時此刻他心中已是江河翻涌。
如季布所言,千江嶺是秦楚自古以來的軍事基地,江嶺之外,界以萬千川水匯聚成的滔滔江河,那條江河,就名爲千江,也就是預言中所提及的烏江。
但最重要的是,千江嶺距咸陽宮城不到五里距離,其本身就在咸陽地理範圍之內千江嶺在咸陽烏江也就在咸陽
可張良他們方纔定下的最終決策,就是讓項羽率百獸軍團直襲咸陽啊
“難道說,他們失敗了所以楚王,死在了烏江”張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是我哪裏算錯了嗎不該出兵直襲咸陽”張良有些憂慮起來,但仔細一思量,又覺得沒什麼問題,此時此刻的局勢,出強軍直襲咸陽,於他們而言有百利而無一害,這根本沒有問題。
“可既然如此,楚王爲什麼會喪生烏江”張良心裏愈發糾葛起來,“難道說這是楚王他自己命數所在嗎”
季布看着張良奇怪的神情,愈發地擔心起來,不斷地呼喚着他,問他怎麼了,甚至伸手去晃動沉思的張良。
張良被季布晃醒了過來,看着季布焦急地問自己,“張良先生,你怎麼了,身體不適嗎是不是太疲憊了”
“沒事,可能是有些疲憊了吧不好意思啊,季布將軍。”張良尷尬地笑了笑,露出了疲憊的神態。他沒有告訴季布關於項羽死亡預言的事,現在大局當前,他怎麼能告訴他他們的主帥很快就要死了的消息呢那樣除了動亂軍心,沒有任何好處。
“那你快去休息一下吧,張良先生,楚王他們估計只要一個時辰就會調齊軍隊,準備出發了。”季布看着張良疲憊的神態,於是說道。
“你還好吧,良良。”這時,花木蘭忽然來到張良身後,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扶住了張良的肩,“走吧,你去休息一下。”
“嗯。”張良答應了一聲,對季布點頭微笑,然後便讓花木蘭扶着向後走去了。
離開季布和軍隊幾步後,花木蘭纔在張良旁邊低聲問道:“怎麼了,良良你是看到什麼很驚人的預言嗎”
“嗯”張良臉上刻意作出的倦態散去,而那複雜而深沉的目光再次露出,“我看到楚王項羽的死。”
張良沒有對花木蘭隱瞞,直接說出了預言的真相。
而聽到這話花木蘭下意識就滯住了腳下的步伐,意料之中的,她目光震驚地看向張良。
“你確定嗎楚王的死”花木蘭刻意壓低了自己驚詫的聲音,而且在片刻遲疑後繼續不緊不慢地向前走去,現在,她能想到,爲什麼張良要對季布他們刻意隱瞞了,這樣的事怎麼能讓他們知道。
然而張良對着花木蘭的驚疑,目光深沉地頷首。
“預言的原話是:雲景歷一千一百二十八年未月初二,秦楚烏江,項羽,卒。”
“時間就是十五天之後,而烏江,是流經咸陽的一處江河”張良補充着說道。
“這”花木蘭皺凝起眉頭,不知該說什麼好,他們剛剛纔定下策略,軍隊都還未出發,就先得到了一軍主將的死亡預言,這讓人該如何作想
“難道我們的策略出錯了我們襲擊咸陽宮會失敗嗎”花木蘭疑慮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