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隨珠本來也有意向在農莊陪小包子住幾天，反正工作上有事需要處理，開車去學校或是哪裏也不算多麻煩的事。
於是答應倆小的：“行，想住就住幾天，不過哥哥要幹活，你們不許吵他。”
“轉轉也幹活！轉轉會拔草。”
“小祖宗啊！那是韭菜不是草！”
“那……轉轉澆水。”
“土壤夠溼潤了，不能再澆。像我們轉轉喝飽水是不是就喝不下了？土地爺爺也一樣，你再餵它肚子要脹破的。”
可算把抱着水壺愣是要給瓜地澆水的小兒子說服了。
“啊！蟲蟲！”
然而剛放下水壺，這小子又找到目標了——伸着手想表演徒手捉蜜蜂還是咋地？
徐隨珠一個頭兩個大，一把拎住他衣領：“那是蜜蜂，要蜇人的。走！媽媽帶你去咱家的小菜園看番茄長大沒有。”
“沒有。”轉轉蹲在田壟間，賴着不肯走。
“沒去看怎麼知道它沒長大？你看妹妹多乖，妹妹已經戴好帽子背好水壺，要出發去看番茄了呢。”
“妹妹走，轉轉不走。轉轉看哥哥種瓜瓜，瓜瓜壞了，哥哥修。”
“？？？”
恕她實在沒聽懂這帶着跳躍符號的童言稚語。
小包子抽抽嘴角，他倒是知道，只是萬萬沒想到，這小子到現在還惦記着那顆斷成兩截的小瓜苗，還想看自己修補？
可他當時只是爲了把嚎啕大哭的弟弟哄開心才那麼說的，哪裏真的能把斷裂的瓜苗接活啊。他又不是神仙。
話說他連那株斷了的瓜苗在哪兒都不知道，也許被他當時順手丟了，又或許“化作春泥更護花”了。
“這兒！瓜瓜在這兒！”
轉轉知道，他邁着小短腿，嘚嘚跑到那天跌跤的地方，從土壤裏扒拉出一顆萎靡兮兮的小苗苗，亢奮地喊：“哥哥，瓜瓜在這兒呢！”
“……”哦，沒丟。
可就算沒丟，這樣被你揪幾次也死翹翹了。
偏偏這小子認定他哥說話算話，說讓他喫上這株苗種出來的瓜瓜，就一定能喫上。
圍着小包子蹦啊蹦：
“哥哥，瓜瓜咋還不長大呀？”
“哥哥，我好想喫瓜瓜呀。”
邊說邊還盯着小瓜苗咽口水。
小包子：“……”
突然想自閉。
後悔說那大話了。
這爛根的瓜苗要還能結出西瓜，他覺得自己脖子上的腦袋大概也可以變西瓜了。
徐隨珠搞明白前因後果，轉過身偷笑。
小包子：“……”
肩膀抖得辣麼明顯，還偷笑？
“媽，你想笑就想笑吧，我無所謂。”
“真無所謂啊？”徐隨珠清清嗓子，本來想給兒子點面子不笑了的，結果沒忍住，“噗哈哈”地笑出了聲。
龍鳳胎不懂她爲什麼笑這麼開心，但媽媽開心，他們就開心，也咧着嘴咯咯笑起來。
小包子看着這歡樂的一幕，突然也笑起來。
笑夠了，徐隨珠帶着仨孩子開始間苗。
給瓜田分出一些過密的瓜苗，栽到別處，對無論是分出來的還是剩下的苗都有好處。不緊不松的生長環境，才能結出又大又好喫的西瓜。
徐隨珠因爲要看管龍鳳胎，不時會擡頭看一眼，看到小包子蹲在地頭專心地間苗，心裏挺觸動的。
回想他第一天下地，握着鋤頭瞎揮一通，土沒松多少，水泡倒是長了好幾個。
第二天以爲他會哭唧唧地說手疼、想休息，她甚至和包子爹商量好了對策——翻地鬆土暫時算了，水泡挑破以後抹了藥膏裹了紗布不方便握鋤頭，就去農家樂的公衆菜園幫忙採摘成熟的瓜果蔬菜吧，那活兒相對輕鬆，而且純屬去幫忙，幹多幹少沒壓力。
沒想到出乎他們意料——小包子一聲沒坑，喫完早飯就跟着帶他的瓜農師傅繼續下地去了。
事後問他爲什麼當時不主動要求休息兩天，他說懲罰就是要疼要苦，這樣才起到懲戒的作用，否則有什麼意義？就跟來玩兒似的。
嚯喲！這小子出去幾年，思想見解成熟了不少啊！
而現在，手心的水泡變硬脫皮成了繭，小夥子幹活也更爽利了，有那麼幾分少年閏土的模樣。
“媽媽媽媽……”轉轉不知又從哪兒捉了只甲殼蟲，顛顛跑過來顯擺給她看。
徐隨珠趁勢給他擦了把臉、餵了口水：“別什麼都捉，到時候蜇你一口。”
棉棉則對野花兒更感興趣，從出門到現在，東一朵、西一朵，摘了一路，小臉曬得紅撲撲、小手滿得捧不住，還蹲那兒摘。
算了，愛摘就摘吧，只要別去霍霍水果花、蔬菜花就好。
“棉棉來，媽媽幫你收着，回去插花瓶裏。這可是我們棉棉的勞動果實呢！”
“媽媽也幫轉轉拿。”轉轉見狀就想把甲殼蟲給她。
徐隨珠哪裏敢拿蟲子，假裝沒接穩，讓小蟲子跑了。
轉轉愣了幾秒，頭一仰就要哭，被間好苗的小包子抱了起來：“哭啥！你還是不是男子漢？”
“呃……”轉轉要哭不哭地打了個嗝，“男幾漢不能哭？”
“那當然！”
“……”轉轉感到好爲難，他既想當男子漢，又想哭。
最後癟着嘴，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愣是忍住了沒哭出來。
徐隨珠強忍着笑意，給他擦乾淨髒兮兮的手和臉，說：“哥哥間好苗了，我們去荷塘，哥哥要把瓜苗種下去，不然太陽曬久了要蔫掉的。轉轉你下來自己走。”
轉轉“哼”了一聲，身子一扭，臉埋在小包子肩上，不理她。
顯然在生她“弄丟小蟲子”的氣。
小包子暗笑：還挺有骨氣的哈，有你哥我小時候的風範！
徐隨珠假裝沒看到，兀自笑眯眯地收拾好水壺、揹包，牽着閨女往出口走。
沒幾分鐘，小傢伙就耐不住沒人理的寂寞了，堅持要下來，嚷嚷着“轉轉寄幾走”。
被小包子放到田埂上以後，顛顛地追上徐隨珠：“媽媽，手手。”
意思是他也要牽。
三分鐘不到被打臉的小包子：“……”
嘿，老弟，有點出息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