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一個窩裏橫。
不，確切地說，是隻在兒子面前橫，繼妻跟前也只有挨擰的份。
陸馳驍看了眼小莊毅，小子筆挺地站着，稚嫩的臉上無悲無喜。但或許，幼小的心，早已被傷得千瘡百孔。
“你怎麼想？”他摟過小莊毅，到一旁說話，“想回家嗎？想跟着你爹回去嗎？”
“不！”莊毅抿抿嘴，昂起下巴說，眼神裏滿是倔強，“我已經改名了，跟我媽姓，這輩子都不想再回那個家。”
“行。”陸馳驍拍拍他肩，而後和校長商量了幾句。
莊毅的親爹、後媽以爲他們在商量賠償金的事，心下得意，拿出海城街頭買的新式麪包吃了起來。
馬上就有一萬塊到賬了，喫點新穎的點心犒勞犒勞自己。
沒想到麪包還沒喫完，派出所同志帶着一紙傳文到了。
後媽涉嫌舊案拐賣，親爹涉嫌本案遺棄，雙雙被帶走。
“臭小子！你長本事了！真長本事了！連親爹都敢告！什麼遺棄！老子是他爹，老子要他，他就是我兒子，老子不要他，他什麼都不是！你們憑什麼抓我！”
“就是！這小子自己跑的，腿長得長，一跑跑來了海城，還過得挺滋潤，瞧那身衣服，誰給買的？誰買你們抓誰去呀！抓我們幹什麼！”
兩夫妻破口大罵。
有句俗話說得好：“狗改不了喫屎”，這人也一樣！本念着他終究是莊毅的親爹，如果真心悔過，願意接莊毅回去好好過日子，十歲的孩子，到底還是和親人一起住更好。可眼下看來，還不如沒這個爹。
陸馳驍摸摸小莊毅的頭：“跟我回去，和我們一起過年？”
“漂亮阿姨讓你來接我的吧？”莊毅撓撓頭，“其實我在學校住着也挺好的，校長很照顧我，過年會帶我回她家……”
“怎麼？非要你漂亮阿姨來接才肯去？”
“當然不是！”
“那就跟我走！這是我此趟來海城的任務之一，完成不了回去鐵定挨你阿姨罵，這麼個小事兒都辦不好，還是個男人呢！”
莊毅笑了起來：“叔叔……”
“等等，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什麼問題叔叔？”
陸馳驍摩挲着下巴，慢條斯理地說：“你喊我老婆漂亮阿姨，卻喊我叔叔，這不太對稱啊！怎麼的也給我湊四個字吧。這樣，你看我長得還可以，不如喊我‘帥氣叔叔’？”
莊毅沒想到是這麼個問題，瞬間被逗樂，露齒笑起來。
校長聽到清脆的笑聲，欣慰地看過來。
這孩子，今天還是第一次展露笑顏呢！
莊毅的監護權，改爲了福利機構。
這一刻起，他自由了！
再也不用害怕親爹後媽什麼時候又把他要回去虐待、或者藉機扔了、賣了。
這一刻起，他的未來他自己做主！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他一定會躍得比魚高、飛得比鳥遠……
還給幾個上學的小傢伙一人買了一套新文具。
“兜兜弟弟不買嗎？”莊毅問。
“他還小，用不上。”
“可叔叔您……”見陸馳驍看過來，立馬改口，“帥氣叔叔您不是說他上託兒所了嗎？託兒所還教他們畫畫。”
“那哪是畫畫啊，那就是亂塗。”
“……慢慢就學會了嘛。叔叔，帥氣叔叔，我用自己的零花錢買一套，送給兜兜弟弟好嗎？”
陸馳驍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只見莊毅拍拍褲兜：“我省下來的，一直沒花。”
最後，在他的執拗下，堅持給小包子買了一盒畫畫的蠟筆。
鉛筆、橡皮用不上，畫畫用的蠟筆總行吧？
陸馳驍不由懷疑，蠟筆到兒子手上，完好無損地能捱過幾分鐘？估計馬上就殘了吧。不是被掰斷、就是被踩碎。不塞到嘴裏品嚐就不錯了。
不過既是小莊毅的心意，他沒多說。
兩人從百貨大樓回來，就動身返回餘浦。
傍晚時分回到峽灣鎮。
徐隨珠正在洗菜，小包子在她眼皮子底下玩坦克車。變形金剛還在維修中，想玩也只能瞅幾眼解解饞。。
“回來啦？辦妥了嗎？”
徐隨珠三天前接到包子爹從海城帶來的電話，說小莊毅的親爹後媽趕去學校討人、索要賠償金，乾脆滯留幾天，把這事從根部解決了。
“真解決了？”
“差不多了，餘下就是走程序。”
陸馳驍接過毛巾，擦了把熱水臉，轉頭正要說什麼，看到孩子媽正給小莊毅洗臉、梳頭髮，小包子好奇地瞅着這個小哥哥。娘倆都只關心客人，瞅都不瞅自己一眼。
心下直嘆氣：家裏地位又要降了。本來就沒剩多少了，這下又添了個嘴甜的，都快沒他的地兒了。
果然，喫飯的時候，孩子媽一個勁往小莊毅碗裏夾菜，小包子有樣學樣，也顫悠悠地舀着一勺他近期最喜歡的肉餅蒸蛋，有驚無險地送到了莊毅的碗裏。
“謝謝漂亮阿姨！謝謝兜兜弟弟！”
陸大佬迅速抄了筷梅乾菜捂肉，蓋到了莊毅的飯碗上，擡了擡下巴：“我呢？”
小莊毅彎彎眼睛：“謝謝帥氣叔叔！”
嗯！這就對了嘛！一家三口，哪能少了他呢！
徐隨珠樂了：“這什麼稱呼！把前綴省了吧，就阿姨、叔叔就行。不然多累贅呀！”
陸大佬：“……”
好不容易讓小莊毅改了口，孩子媽一句話，就把這稱謂給撤了。他的地位呀！
似乎有點明白的小莊毅捂嘴偷笑。
小包子好奇地瞅瞅莊毅，而後放下勺子，學他捂嘴的動作，跟着喫喫笑起來。
莊毅接來了，徐隨珠肯定要帶他去福聚島見見她姑和嫂子的。大家都很惦念他。
但距禮拜天還有些距離，她要上班，陸馳驍出去幾天，回來肯定有公事要處理。因此這幾天，就讓他陪小包子一起上託兒所，約好休息天再一起去島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