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月西斜 >紅塵的人
    槐領着那個戴眼鏡的杭總監坐定,擡頭看了一眼劉宗,兩個人在一起這麼多年,劉宗早已明瞭槐眼神裏的旨意。

    “祿廂,麻煩你去拿幾瓶紅酒來。”劉宗站在祿廂身邊,側過臉來對祿廂說道。

    “嗯”祿廂沒有問他拿什麼牌子,具體要幾瓶,其實在這樣的情境裏,懂得如何根據客人的細微而適時做出判斷纔是能力。

    “小妹,麻煩給我送六瓶西拉到六號房間。”四月天的紅酒大部分都是法國原裝進口,而祿廂之所以點西拉是因爲這是四月天銷量排行最高的酒,看看那位戴眼鏡的杭總監一副油頭粉面的模樣一定經常出入此種場所,而他似乎不在四月天的常客裏,大約平日裏的消費可能稍微次一點。祿廂說完便搖曳多姿的走了回去,她想今天不能失了風度,無論如何也要保持那份優雅。

    祿廂從門外進來,送酒的小弟這時也一塊跟了進來,酒保小弟在桌子上放好了紅酒便離開了。

    “杭總,我拿我們四月天最好的紅酒,你可一定要嚐嚐哦”祿廂淺笑着拿起開酒器微微彎下腰優雅地準備打開紅酒,她用眼角的餘光一掃衆人的目光,靠她最近的杭總監厚厚的眼鏡片後面的兩隻鼠目閃着猥瑣的目光,一旁的槐亦是滿臉驚訝,劉宗倒是一臉玩味地瞧着祿廂的一言一行。祿廂越發覺得可笑,這些男人們啊

    “哦最好的啊那我可一定要嚐嚐呀”杭總監那雙小眼睛閃爍着精光

    “這是西拉麼而且是法國的呀四月天果然名不虛傳。”劉宗仔細看了一眼酒瓶上的標籤,一臉驚喜。這個祿廂的的確特別,怪不得讓槐念念不忘。

    “嗯,是不是純正的還要喝了才知道”祿廂一邊嫺熟地開酒,一邊笑着,她此刻臉上容光煥發的模樣,掩映在房間溫暖的橘色光裏,十分美好。一旁的三個男人都看的動心卻又各懷心思。祿廂打開了酒拿起瓶塞靠近鼻尖微微昂頭“啊巧克力的香氣”,這個幅度正好露出她修長的脖頸,完美的側顏,對面的杭總監露出眼神裏裸的垂涎。

    “杭總,你聞一下,香氣濃郁呢”祿廂無視杭總監的眼神伸手遞過去那個瓶塞,這樣的眼神,以前祿廂見多了,久而久之也便能面不改色地和對方調笑。

    “嗯氣味確實不錯”戴眼鏡的杭總監接過祿廂遞過來的軟木塞。祿廂拿起酒瓶依次爲桌面上的高腳杯倒上酒。劉宗拿起酒杯微微晃了晃,杯壁上便現出了完美的掛壁。

    “傳說西拉是十字軍東征時從伊朗千里迢迢帶回來的,雖然目前在羅納河谷安家落戶。不知道是否能喝出鄉愁。”劉宗端起的酒杯靠近鼻尖嗅着酒杯裏散發出黑莓濃郁的香氣。

    “看來都對紅酒頗有研究呀”祿廂放下酒瓶,端起自己的那杯酒坐在了臨近杭總監的沙發邊上。應該算是和槐坐在同一張沙發上,只是祿廂坐的稍微靠邊,而槐卻在沙發的正中間,劉宗則坐在槐的對面。這樣的座次其實是槐故意的安排,從剛進門的一刻杭總猥瑣的眼神黏住了祿廂。

    “來,杭總,這一杯我先乾爲敬。看看這杯酒到底能不能喝出鄉愁來”祿廂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這個動作卻讓槐爲她捏了一把汗,槐想要伸手攔住的衝動,剛擡起手才記起此種情境似乎不太適合,他默地又把手放了下來,轉向桌子上的那杯紅酒,他也端起了那杯酒,拿在手裏晃動着瞧它們慢慢同這個屋子裏的氧氣充分接觸再接觸。槐在想,此刻杯中的這點西拉到底是來自羅納河谷,還是在朗格多克,又或是在普羅旺斯瞧着酒杯裏色澤鮮豔的靈魂,它散發着桑葚和歐洲越桔的香氣。

    “姑娘真是爽快啊我也不能落下是不是”這位杭總監頗有美人面前強裝勇士的模樣,他也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劉宗在一旁觀看,看這個杭總監酒量的多少,一杯紅酒下肚,他的臉色卻沒有絲毫改變,看向祿廂的眼神依然是一臉垂涎,而對面祿廂的臉色也是沒有絲毫變化,祿廂發現了劉宗的目光,未做迴應便拿起酒瓶給那位杭總監倒了一杯。

    “杭總,這個我們初到南京一切還是多虧了你的照應啊,這一杯小弟我來敬你。”劉宗端起高腳杯一臉真誠地飲盡那杯酒,要不是他放下酒杯眼神一閃而過的精光,祿廂真的以爲這是個和善的中年男子,第一次發覺竟也有自己看走眼的男人。

    “總助說這話是太客氣了,我是沒幫上什麼忙的。”杭總推了推眼鏡,一臉燦笑着。祿廂明白這是他們男人之間的博弈,而自己此刻最多是他們的盤中餐而已,又或許是這桌上的調劑品,比如酒,比如茶水。

    “沒有沒有,這倒不是客氣話,南京呆了一個多月,進展最快的還是體現在了杭總這裏了。”劉宗一臉認真的笑着,他邊說邊把空酒杯往桌子放,剛要擡眼示意祿廂,一下秒,原本空着的高腳杯已經斟上了紅酒。

    “呵祿廂你這倒酒的功夫堪爲一絕呀”劉宗看向杯子裏的紅酒感嘆道,只見桌上四個酒杯裏的紅酒幾乎都是一樣的高度,似乎有人拿量杯刻意量過了一般。

    “總助你沒看出來祿廂不只酒倒得好,人也美麼”杭總一邊說一邊伸手搭在祿廂的肩膀。劉宗正對着祿廂,瞧見祿廂原本發光的瞳孔微微黯淡了光輝,一股冷峻在她的瞳孔裏升起,那樣秋日的黃昏裏漸漸瀰漫過來的霧氣,一些寒涼在祿廂的周身陡升了起來。想是槐也注意到祿廂的這一變化了,他幾次想站起身來越過祿廂而坐,劉宗從槐飄忽不定的眼神裏就能瞧出來了。

    “杭總,你又誇我了呀,所以我要敬你一杯呢”祿廂嬌笑着不動聲色地甩開杭總肥大的那雙手,似乎剛纔無端而來的變化只是個錯覺。

    “我喝,我喝”杭總看着祿廂豔若桃李的臉有些忘乎所以,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哎呀,杭總呀,我們這樣喝一點意思沒有”祿廂見杭總先喝了那杯酒,立馬放下酒杯朝他撒起了嬌,混跡酒場這麼多年,她知曉西拉豐厚的單寧是要在後面發揮作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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