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甘美的滋味真是第一大享受,崔晴喫得連連點頭,“這麼好的小龍蝦,我們花的錢也值了”
劉時中開了冰鎮啤酒,給每人都倒了一杯。四個人歡呼着,幹了第一杯。而後,方慢慢地邊喫邊喝,細細地品嚐起來。
白俐一邊喝朋友們說笑,一邊剝食龍蝦,不經意間又朝老奶奶那一桌掃了一眼。也真是湊巧,老奶奶正好也在看他們,兩個人的視線又一次撞個正着。彼此都有些微妙的尷尬,都慌忙別開了視線。過不了多久,白俐又不由自主地看了回去。這一次,老奶奶倒沒看着她,正給坐在腿上的小孫子剝小龍蝦喫。可她心裏還是有點莫名其妙的牽腸掛肚,總覺得老奶奶依然在注視他們。
“在想什麼”馮孝誠見她有點安靜,剝了一隻蝦放在她的碗裏,“涼了就不好吃了。”
“哦沒什麼。”白俐喫掉馮孝誠爲她剝的龍蝦,想了想,還是決定把自己的感覺說出來,“那邊的那個老奶奶,好像一直在看我們。”
“是嗎”
馮孝誠回頭看了看,老奶奶正和家人笑談,並沒有什麼不妥。他和白俐在一起也有一年多了,快到談婚論嫁的階段,彼此十分了解。白俐比起崔晴那樣開朗外向的女孩子,確實要敏感纖細得多。有的時候,也可以說神經質了一點。剛在一起的時候,兩個人爲此有過不少摩擦,現在他也學會了體貼她,不再爲了這種小事和她各執己見。
轉回頭,他給她夾了一筷子炒菜,柔聲道:“算了。她要看就讓她看個夠好了,誰讓咱們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對呢”
白俐笑了起來。愛情也需要學會經營。如果馮孝誠已經學會了遷就她,她當然也應該學會把神經變得粗一點。
“媽呀”崔晴捂着胸口,故作乾嘔,“馮孝誠,你臉皮真夠厚的,當我們兩個是空氣啊”
馮孝誠索性一把抱住白俐,得意洋洋地朝崔晴眨了眨眼睛。
這一下連劉時中也要吐了,湊在崔晴耳旁道:“別理他們,肉麻當有趣呢”
這邊四個人正在笑鬧,那邊老奶奶的孫子喫飽了,跳下了奶奶的懷抱,和媽媽要了一隻玩具小賽車,自己在地上推着玩。忽然一下子推猛了,小賽車呼的一聲飛竄過來,正好撞在了崔晴的腳踝上。崔晴圖舒服,腳上只穿了涼拖,這一下被撞得不輕,不覺哎呀了一聲。
小孩子連忙跑過來,小賽車已經被崔晴撿了起來,只得怯生生地叫了一聲兒:“阿姨”
崔晴故意沉下臉,拿着小賽車問:“這是你的”
“嗯”小孩子狠狠地點了點頭。
“店裏麪人來人往的,怎麼能玩這個呢萬一害得別人摔跤了怎麼辦”
小孩子扁了扁嘴巴:“阿姨,對不起。”
崔晴見這小孩子挺乖巧,便也裝不下去了。正準備還他,忽然有人喊了一聲小孩子的乳名。擡頭一望,正見老奶奶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一把抱過孫子。那架勢,就像是老母雞在護着小雞。
崔晴等人不由得一愣。他們誰也不是洪水猛獸,老人家這樣的反應是不是過度了一點
老奶奶也發覺自己有點過分了,臉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雙手卻還是護住小孫子:“真是對不起啊,小孩子太不懂事了。”
“哦,沒關係。”
然而,老奶奶似乎並不在意他們是什麼反應。與其說是來道歉的,不如說是來給孫子護駕的。崔晴纔剛說完,她便拉起孫子的小手,飛快地走掉了。
崔晴手裏的小賽車還是遞出去一半的姿勢,不由得喊了一聲:“等一下,你的”
還沒說完,只見老奶奶不知道跟家人說了些什麼,那一家人菜也沒喫完,便一起匆匆地結賬離去。四個人不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頭霧水。
崔晴低頭看了看還很嶄新的小賽車,轉頭問劉時中:“給你玩”
劉時中呵呵一笑:“好,給我玩。”拿過小賽車,放進了自己的揹包裏。
這一頓不比中午聊作充飢,喫得是酒足飯飽。四個人又在夜市略逛了一會兒,便決定回去了。因爲明天要去一百里外的白馬湖盪舟,所以晚上早點休息。
崔晴其實精力還挺旺盛的。她既不像白俐會暈車,也不像劉時中和馮孝誠要做苦力,只是晚上逛了那麼一小會兒,遠遠不能令她滿足。躺在牀上左翻身右翻身,哪裏睡得着抓過手機一看時間,才九點半。便躡手躡腳地下了牀。
小小的走廊裏一片黑暗。
崔晴先去敲了敲劉時中的門,又去白俐門前喊了兩聲,兩人房裏都是一片安靜。沒辦法,只有自己去客廳看電視,殺殺時間了。
崔晴開了電視,調來調去就是那麼幾個節目。勉強看了半個小時,就再也看不下去了,啪嗒一聲關掉電視。看見劉時中的電腦包放在靠近小閣樓的那張單人沙發上,便走去那邊蜷起雙腿坐了,拿出電腦放在腿上看影片。劉時中是美劇迷,又愛看罪案類別,美劇裏罪案題材恰是大戶,下載的片子差不多把整個硬盤都要擠爆了。崔晴一眼瞄過去:犯罪現場調查csi、神探阿蒙nk、識骨尋蹤bones各種類型,應有盡有。這老美整起罪案題材的片子,真是層出不窮,花樣繁多。選來選去,看見有一部叫重案疑雲theinside,劉時中特意在旁加了括號,寫了經典二字。崔晴頓時被勾起了好奇心,不假思索地點開了第一集。
色調陰暗的畫面有點偏綠,從視覺上就讓人有點發涼。過不了多久,屍體就出現了。這是一個關於連環殺手的題材,兇手總是喜歡剝去受害者的雙手及臉部的皮膚。儘管劇裏並沒有出現屍體的正面,但就是那隱隱約約地一掠而過也足以令人頭皮發麻。
崔晴打了一個寒顫,脖頸後面都跟着一陣酥酥麻麻地發涼。心裏害怕着,眼睛還是離不開畫面。開場看起來就很引人入勝,製作也很精良,更重要的是,劉時中的眼光應該很不錯不然,怎麼能做她的男朋友呢
崔晴瞄了一眼界面下方的時間,十點多了。暗暗算了一下,看完這一集剛好十一點,到時候一定能睡着了。這也是美劇的一個優點,一般都是一集講一個案子,不用非得一集連着一集地看下去。
過不了多久,她就完全被劇情吸引了,跟着主角們一起追查那個變態兇手。雖然並不是恐怖片,可是看得身上一陣涼似一陣。當看到受害者發出一聲慘叫,她也忍不住啊地一聲,緊緊捂住了眼睛。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好像隨時會從嗓子裏跳出去。
崔晴像只貓一樣,緊緊地縮在單人沙發裏。從腳底竄起的一股涼意,讓她渾身一抖。
她喘息着,仍覺得那股涼意在順着脊椎往上蔓延,像一隻細小的甲殼蟲慢慢地爬過腰,爬過背,爬過肩帶起一絲細微的麻癢,慢慢地,慢慢地,來到了她的脖子。一陣寒冷也適時地侵襲了同一片肌膚,她感覺到自己的臉上都起了一片片的雞皮疙瘩。
伸手摸了摸脖子,好像又酸癢起來。
驚魂
早上七點半,電子鬧鐘準時響了起來。
白俐閉着眼睛關掉了電子鬧鐘,深呼吸了三次,方慢慢地起牀。這也是爺爺教她的養生之道。很多人都喜歡醒來後,猛然坐起,可是其實這樣對身體很不好。因爲經過一夜的休息,身體的運動機能不能馬上恢復,太過激烈的動作會對心臟造成負擔。
通俗地說,就是大腦雖然醒來了,但身體還需要時間慢慢醒來。
出了房間,其他三人的房門還緊緊關着,一片安靜。白俐輕手輕腳地洗漱完,便去廚房開始淘米,準備熬一點兒白粥。
漸漸的,劉時中和馮孝誠也先後醒來。屋子裏有了人聲,便也不那麼冷清了。
崔晴是最後一個醒來的。白俐將四碗白粥端上了飯桌,正準備去叫她,她纔打着呵欠開門出來。昨天還滿面紅光的一個美女,過了一夜就變得儀表盡失:蓬頭散發,還頂着兩隻深深的、連熊貓都要自嘆不如的黑眼圈。
白俐看她憔悴的樣子,還以爲她一夜沒睡:“你昨晚都幹什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