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現代詭異錄 >121.梁血的新娘(下)
    劉時中低頭一想:也是,這種事避之都唯恐不及,誰會拿來逞英雄呢

    馮孝誠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們現在的任務就是打起精神來,別讓我們的老婆胡思亂想。”

    劉時中重新笑了出來,輕輕地點了點頭。

    門外恰巧傳來崔晴催促的聲音:“喂,你們兩個藏個電腦怎麼藏這麼久啊西瓜都快被我們喫光了”

    兩人默契地對視了一眼,達成了一個共識:先不要告訴她們照片的事。而後,一起回到了客廳。

    崔晴白俐當然沒有把西瓜真的全部喫掉,留了一半給他們。兩個人正靠在一起,百無聊賴地將電視頻道調來調去。

    崔晴問劉時中:“怎麼這麼慢”

    劉時中回道:“孝誠接了一通電話。就是那個剛出院的小師弟,一聽說有小龍蝦喫,饞得直流口水。反正他家離這裏也不遠,孝誠就叫他過來一起玩了。”

    崔晴一骨碌轉過身,扒在沙發背上直盯着馮孝誠:“你那個師弟,真的要來嗎”

    “是啊,”馮孝誠呵呵一笑,“急得跟什麼似的,我讓他明早過來,他偏要今天晚上就趕過來。我大概三點鐘去車站接他。”

    崔晴想了想:“也好,還能跟我們一起玩個兩天。”低頭看了看手錶,快十一點了,不禁打了一個呵欠,起身道,“我得厲害,先去睡了。”套上了拖鞋,踢踢踏踏地回到了自己房裏。

    白俐問馮孝誠:“我陪你一起去接他”

    馮孝誠擺了擺手:“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白俐便“哦”了一聲:“那我也去睡了。”

    客廳裏又剩下了兩個男人。

    馮孝誠道:“我想我們最好有一個人醒着。要不然你先睡一會兒,兩個小時後我叫醒你。”

    劉時中搖了搖頭:“你還要去接你那位師弟,還是你先睡吧。”

    馮孝誠便也不再推辭,去房裏拿了一條毛毯,就在客廳裏的雙人沙發上打起盹來。劉時中怕吵着他睡覺,關了電視,調出手機裏的遊戲來打發時間。客廳裏面越來越安靜,漸漸的,連劉時中微弱的按鍵聲都清晰可聞。馮孝誠躺在柔軟的沙發上,雖然不如臥室裏的大牀舒服,但白天的白馬湖一遊着實消耗了不少體力,不一會兒便覺得腦袋裏昏沉沉的,身子卻又有些輕飄飄的。迷迷糊糊的時候,耳朵裏還有嗒嗒的按鍵聲。起先聲音很小,不知什麼時候起,就變得清脆而響亮起來。

    嗒,嗒,嗒

    聲音越來越響亮,越來越清脆。

    嗒,嗒,嗒

    馮孝誠忽然打了一個寒顫,脊背上頓時麻麻的,起了一整片雞皮疙瘩:他聽錯了。聲音不是越來越響亮,是離他越來越近。也不是越來越清脆,劉時中關掉了按鍵音,所以無論他怎麼按都不可能會發出清脆的聲音。這道聲音之所以清脆,是因爲它根本不是按鍵聲,而是女人的高根鞋在地板上走過的聲音。

    他拼命地想睜開眼睛,可是上下眼瞼像被強力膠牢牢粘住了一樣,怎麼睜也睜不開。身上的寒意越來越明顯,臉上的皮膚像被冬天的冷風吹過一樣,緊繃到有點疼痛。眼球激烈地顫動了好一會兒,終於讓他把雙眼勉強睜開了一條細縫。

    一個穿着婚紗的新娘正慢慢地從他身邊經過。她身上穿的,正是他們白天從閣樓上找到的那條年代久遠的婚紗。而她的臉,也正是他們用軟件還原出來的那張陰氣森森的面孔,連嘴脣下深紅色的血跡都一模一樣。

    馮孝誠從腳底竄起一股涼意,渾身出了一層冷汗。他想立刻站起來,可是身體卻變得異常的沉重,連一根手指都重得擡不起來。想叫劉時中的名字,顫抖着張了張嘴,聲帶卻不肯發出一點振動。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女人向他們的臥室走去。女人的正面漸漸變成了側面,側面又漸漸變成了背影。

    一看到她的背影,馮孝誠不覺又是一顫。這一次,不光手足都冷得嚇人,連心臟都好像凍結了。

    女人的背後居然不復純潔的白色,而是一大片深紅色的血漬,從肩胛骨一直暈染到腰際。血漬的中間尤其溼潤,似乎還有鮮血在源源不絕地滲透出來。

    劉時中劉時中馮孝誠無聲地吶喊:你究竟在幹什麼

    可是劉時中還是毫無反應,女人也依舊不緊不慢地走到了那條小走廊上。左手邊是崔晴,右手邊是白俐。她站在中間猶豫了一會兒,轉向了右邊。馮孝誠的心一下子懸到了嗓子眼。可當她果然走到了白俐門前,卻又停下了腳步,靜靜地看了房門一會兒,便又轉身走去了崔晴那邊。

    馮孝誠頓時鬆了一口氣。

    白俐和崔晴,他當然是更緊張白俐。像李尋歡那種爲了所謂的兄弟便要犧牲自己心頭之愛的男人,畢竟只適合待在古龍的武俠小說裏。

    女人直直地朝着房門走去,並不意外地穿門而入,消失在了馮孝誠的眼前。

    房間裏,崔晴已經睡着了。也許是白天經歷了太多的事,她雖然睡着了,但睡得並不熟。從閉上眼睛開始,就一直在不停地做夢。在那些稀奇古怪的夢裏,她也知道自己是在做夢,可是又不能幹乾脆脆地醒過來。

    現在,她正夢到自己和劉時中來到了一片無人的草地。綠茵茵的草地中央是一棵很高大很繁茂的榕樹。她去年到廣西旅遊的時候,就見過不少榕樹,但是都比不上這一棵生長得這麼生機勃勃。劉時中在她的夢裏,簡直帥得無與倫比,像王子牽着公主的手一樣牽着她的手,一起走到了榕樹下。巨大的、翠綠的樹冠像一把張開的陽傘,爲他們遮去了似火驕陽,只留下一片濃密的樹陰。

    劉時中一身白色西服,不知從哪裏拿出了一隻硃紅色的絲絨盒子,微笑地向她緩緩打開,一道璀璨的光芒也逐漸地流泄出來。恰恰是一枚她夢寐以求的鑽石戒指。

    就算明知道自己在做夢,崔晴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心裏暖洋洋的,都是幸福的感覺。當劉時中將那枚美麗的戒指一點一點地套上她左手無名指,周圍的景色也一點一點地起了變化。耀眼的陽光逐漸淡去,夜晚忽然來臨,頭頂上的樹冠發出簌簌的細想,一擡頭便見無數枯黃的葉子凌亂飄落。

    崔晴微微訝異地看了一會兒,忽覺自己身上也有些異樣。低頭一看,不知什麼時候身上的普通連衣裙變成了一套華美的婚紗。雖然樣式有些保守,但胸前都是上好珍珠串綴成的珠花,手腕處也有銀線繡成的一圈很精緻的花紋。那些花紋一眼就看得出來,絕對不是機器批量生產出來的,而是手工一針一線繡出來的。對刺繡,崔晴算是識貨的女人。她就在一家主打絲綢服飾的公司工作。高級定製的衣服都是用的手工刺繡,公司會定期派人去和各地繡坊聯繫。刺繡這門傳統技藝沿襲至今,已有兩千年的歷史,發展出諸多流派。其中以蘇繡、粵繡、湘繡、蜀繡最負盛名,號稱“四大名繡”。崔晴一時職業病發作,不免就要將那花紋針法看出個所以然來。

    雖然只是單一的銀錢,但是針法短密、針腳平齊,倒依稀有些蜀繡的意思。花紋算不得複雜,也已經能看得出來刺繡之人的功底尚且紮實。

    崔晴恍惚記得好像在哪裏見過相似的婚紗,無奈睡夢之中神智昏沉,怎麼也想不起來。苦惱地搖了搖頭,想問劉時中有沒有印象,這才發現劉時中不見了。

    四周忽然漆黑一團,伸手不見五指。

    崔晴嚇了一跳,大聲叫着劉時中的名字,沒有人回答她。她拎着婚紗跑了幾步,卻砰的一聲撞在了一面牆上。

    “有人嗎”伸出手上下摸索着,冰涼的牆面有一些凹凸不平,她一邊繼續問,一邊繼續摸索,延着四堵牆繞了一圈,“這是怎麼回事”心裏發着慌,聲音也跟着發起抖來。

    她好像被困在了一個很窄小的空間裏,但卻有無邊無際的黑暗。

    “來人啊”崔晴狠命地捶着牆,厚實的牆壁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快來人啊”她還是發瘋一樣地捶牆,從這邊跑到那邊,從那邊又回到這邊,到處都是堅實冰冷的牆壁。

    沒有一個人迴應她。

    崔晴驚恐地在原地打轉,身上忽冷忽熱,不知出了多少汗,連婚紗的內襯都粘在了皮膚上。在這裏,除了黑暗,她什麼都看不到;除了自己的喘息,她什麼都聽不到。可是背上一直都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告訴她有人正在冷冷地欣賞她驚恐的模樣。

    崔晴顫抖着喘息,漸漸控制不住鼻腔裏的酸意,連喘息聲都開始染上了一層哭意。她抓緊了手裏的裙襬,無措地胡亂掃視,一步一步地後退到了一面牆上。然後咬了咬嘴脣,努力地忍住眼淚,背靠着牆壁緩慢地滑坐在地。

    她現在,究竟是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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