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寧更要苦笑了:“那是因爲它要現出本體了。以前有點像狗叫,是因爲它的力量不夠自身實體化,所以才附身在狗的身上方便行動。現在它的力量變強,即使不借助其他肉身也可以自身實體化了。”

    空中的壓迫感越來越明顯,徐婧雅的影像也一陣陣地波動起來,好像電視因信號不好而產生的圖像波動。

    忽然又是一聲咆哮,她的身後跳出了一隻體形特別龐大的黑犬,比他們之前所見過的任何一隻狗都要龐大,差不多趕上一隻牛犢大小。它口裏緊咬着另一個女人的手,拖着她一併走到徐婧雅身旁。與此同時徐婧雅的波動也消失了,從她的身上傳來更爲強大的靈力。她不再是個影像,而成了真正的靈魂。

    馮孝誠和王少軒同時大叫一聲。

    “白俐”

    “徐婧雅”

    白俐身上還穿着睡衣,驚嚇得臉色蒼白。她哭着也叫了一聲馮孝誠。

    馮孝誠一見混沌咬着她的手不放,就覺得頭腦一陣發脹:“快放開她”說着人就要不顧一切地往前衝,幸虧有簡寧抓住他不放。

    “你冷靜點。”徐婧雅還是輕聲慢語,好像很好說話的樣子,“它並沒有傷害她,只不過帶她一起過來而已。”

    馮孝誠又看了白俐一眼。確實,混沌雖然咬着她的手,但只是讓她不能隨意動彈,並沒有咬得她破皮流血。就像獅子、豹子總是會咬着小獅子、小豹子的頸項把它們轉移來轉移去,但從來不會因此而咬傷它他們一樣。

    小花也高度緊張起來,前所未有地嚴陣以待。光是在體形上,它就比混沌差了不只一個檔次。還有混沌那一嘴外翻的獠牙,鋼鐵一樣黑亮的爪子,都讓小花看起來,就像一隻乳臭未乾的小狗在不知死活地對着一隻藏獒張牙舞爪。

    簡寧看了看王少軒,他一臉怨恨入骨又略帶痛苦的複雜表情,咬牙切齒地望着徐婧雅。再看徐婧雅,她臉上的笑容也淡去了,很默然地回望着王少軒。此情此景,最笨的人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簡寧嘆氣道:“你果然就是王少軒要找的徐婧雅,你纔是混沌真正的契主。”

    徐婧雅很痛快地點了點頭。

    “除了鐵盒中你和王少軒的婚照,另外的兩張關於王少軒的照片其實是你後加進去的”

    “我要讓你們確定,這件事就是和王家有關,省得搞錯調查的方向。”

    簡寧皺了一下眉頭:“你一直都在監視我們的調查”

    徐婧雅輕笑了一下:“你要說成是監視就是監視吧。但是我並沒有惡意。”

    “這樣還叫沒有惡意”馮孝誠忍不住冷笑,“什麼樣纔算有惡意”

    徐婧雅:“我有讓你們丟了性命嗎”

    馮孝誠:“那也是因爲我們運氣好。我的朋友,劉時中可是被混沌抓傷了後背,要不是他跑得快,就不只是受傷而已了。”

    徐婧雅責備地看了混沌一眼,混沌發出一聲抗議的低哮。她無奈地朝馮孝誠聳了聳肩膀:“想必簡寧也已經跟你解釋過了。契主和受召魔獸的關係,與其說是主僕更像是共生,所以我只能要求它,而不是命令它。我也沒想到會搞得這麼複雜,我只要求它把你完整無缺地帶到我面前,儘快解決問題。可是沒想到,半路殺出了肖易明,後來又是簡寧和文嘉敏,文嘉敏還一度收了混沌。反正當時我和混沌也沒有足夠的力量和你們抗衡,不如暫且緩一緩,一是看你們能追查到什麼地步,二是我們也好藉機積蓄力量。至於其他人”嘆了一口氣,“它畢竟是魔獸,想要吸食人血的,就好像你們肚子餓了就要喫飯一樣。”

    馮孝誠有點心寒。仔細回想一下,混沌附身到各種各樣的大型狗身上向他們發出攻擊,確實沒有真正傷害過他。但是這樣的特殊對待是建立在朋友們的危險之上,他一點也不覺得徐婧雅有值得他減少敵意的理由。

    簡寧略帶嘲諷地微笑:“可是你現在還是出手了。怎麼,我們的調查進度沒能讓你滿意嗎”

    徐婧雅也沒有被激怒,還是淡淡笑着,帶着一點無奈:“你們已經很快了。只不過我沒有時間了。”

    每個人都安靜了下來。

    簡寧忽然想起今天是幾號,不覺失聲道:“明天是七夕”不,已經過了十二點,又是一年七夕,“就是今天了,你到底要在這一天干什麼”

    徐婧雅苦笑:“找尋真相。簡單說,當我還是一個世紀前的徐婧雅,因爲不明原因死去了,”看他們都露出驚詫的表情,點頭道,“對,不光是王少軒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靈魂滿懷怨恨,不惜一切代價要找出自己的死亡真相。”

    簡寧:“混沌本身就是怨氣所化。你強大的怨念招喚了它。”

    徐婧雅:“不錯。自從和混沌爲伍,我的力量就變得更強大,還了解了一些法術。我努力用我全部的力量想要設置一個結界,封存每一個相關者的靈魂,重現當年的經過。這樣我就可以找出自己死亡的真相。但是事與願違,就在設置結界時,我發現王少軒的靈魂並不完整。他的一部分靈魂早已逸出,投生到其他人身上。這樣,我的結界就完成不了了,好比一隻茶杯出現了缺口,便存不住裏面的水,只好放任自流。當時的我也因爲設置結界失敗而變得很虛弱,只得投生到別人身上,然後輾轉成爲現在的徐婧雅,等待一個覺醒的機會。只要我找回了缺失的部分,依然可以繼續完成結界。”

    簡寧:“所以你會靈魂出竅,其實是因爲殘留的前世意識。可是,時間已經過了這麼久,你還能找到當年所有相關者的靈魂嗎”

    徐婧雅笑道:“現在就差王少軒而已。”

    馮孝誠吃了一嚇,連忙問:“你要幹什麼”

    簡寧皺眉道:“她想把你們的靈魂都帶入她的結界,讓一切重演,好恢復她的記憶。”

    白俐頓時嚇得面無人色。剛剛那一段話,她聽得似懂非懂,但是簡寧最後的那句她完完全全聽懂了:“你是說,她要把孝誠的靈魂生生從里拉出去嗎那不等於殺了他”

    徐婧雅嘆了一口氣道:“我要殺你們還不容易用得着這麼曲折嗎靈魂離體不一定只有死路一條,只要在的機能發生不可逆轉的退化前重新回去,就不會有事。”

    馮孝誠才聽不進去:“你說的倒輕鬆,萬一沒有及時回去怎麼辦我豈不是白白賠上性命”

    王少軒卻道:“我贊同。我不想放過任何一個找出真相的機會。”

    馮孝誠怒道:“你當然贊同了,你本來就是死鬼一個,只不過霸佔着我師弟的身體而已。”

    王少軒陰森地笑了笑:“你呢,嚴格說起來,你連死鬼都不算,只不過是我的一塊碎片而已。”

    馮孝誠氣極:“你”

    “現在可沒有時間給你們吵來吵去。”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徐婧雅也失去了耐心,冷若冰霜地截斷馮孝誠的話,“總之我好話已經說盡了。給你們兩個選擇。一,乖乖地同意,我可以讓你們生魂離體,一找出真相就馬上送你們回來;二,不同意的話,”年輕貌美的臉孔上閃過一絲狠毒,“我就殺了你們,讓你們真成一對死鬼,一樣帶入結界。這麼多年了,我好不容易纔找到你們,今年的七夕我一定要成功。”

    契主的情緒波動也影響到了混沌。它低吼了一聲,邪氣也變強了。一直被它咬住手腕不能動彈的白俐首先受到了邪氣侵染,從胃裏涌起一股強烈的嘔吐感。

    她捂住自己的脖子,哭着道:“我不明白,真相就這麼重要都快一百年了,就算知道真相又能怎麼樣你們又不會復活爲什麼一定要拖着孝誠不放我們現在就很快樂,只想好好過日子而已。”

    徐婧雅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咬了咬牙:“別怨我。你要是我,二十五年來,每年都要忍受難以言喻的痛楚,最後還成了一個活死人,你難道不會想盡一切辦法查清楚這都是爲了什麼”她深吸了一口氣,“快點給我一個選擇。”

    馮孝誠回頭望了望簡寧,他現在就只有指望他了。

    簡寧緊鎖着眉頭,仔細審度了一下眼前的形勢。他可以制服王少軒,但是徐婧雅已不在他的能力範圍之內;小花呢,也明顯不再是混沌的對手。而且白俐已經在徐婧雅手裏了,最好的情況,就算他保住了馮孝誠,也保不住白俐。

    他望向馮孝誠:“你有多愛白俐”見馮孝誠愕然地望着他,便更進一步地問明白,“我必須告訴你,一定不肯和徐婧雅合作的話,我只能救下你,你要怎麼辦”

    馮孝誠呆了一呆。

    白俐哭道:“你走吧,別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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