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夢裏面也沒看到阿福的正面，再者她也很久沒有做有用的夢了，馬曉南雖然心裏揣着懷疑，卻也不敢肯定。
喫完飯，馬曉南便有意搶着收拾碗筷，和胡悅兩個一起關在廚房裏。她雖然吊着一隻胳膊，可是另外一隻手還好着，打打下手還是可以的。王英很過意不去地要進來幫忙，也被她勸出去，和男人們一起休息，看電視去了。接下來，就是她和胡悅旁敲側擊的時候了。
好在胡悅本來就是個很活潑外向的性子，很快兩個人就聊開來，倒是給馬曉南省了不少事兒。
“我聽胡叔說，你跟你老公也就是最近才認識的”她儘量放鬆口氣，就當時女人和女人之間的閒聊。
胡悅一點兒也沒覺得不方便，很大方地認下了：“是呀，滿打滿算三個來月吧。”忽然又鬼鬼地搗了她胳膊一下，笑呵呵地壓低聲音，“你知道嗎之前，我爸媽還想撮合我跟你的那一位呢”
“我，我”冷不丁被倒打一耙，馬曉南騰地一下漲紅了臉，“哪，哪有啊”
胡悅笑着一揚下巴：“你跟鄭含不是瞎子都看得出來吧”說着，還衝着她眨眨眼睛，“喫飯的時候，他都恨不得直接餵你了”
“”馬曉南的臉更紅了，兩隻耳朵好像都發燙了。
說實在的，剛剛喫飯的時候，她光顧着觀察江希孟了。鄭含的體貼算是白費了。
“你們認識多久了”胡悅問。
“認識是很久了，”馬曉南一五一十地回答，“有兩年多了吧。”
胡悅嘖了一聲：“那怎麼到現在還磨磨嘰嘰的”
“呃嘿嘿”等一下，現在到底是誰在挖誰的料啊得趕緊把主動權再拿回來。
“我跟他是沒什麼好說的，”馬曉南順水推舟，“就是工作上時不時有聯繫。你跟江希孟是怎麼碰上的”
“我嘛”胡悅忽然神祕兮兮地朝客廳裏看了一眼，確保大家都在有說有笑地看電視，沒人注意到她們，才壓着聲音笑回道，“在qq上認識的。而且，還是我倒追他的。”
馬曉南被驚喜了一下：“是嘛”
胡悅：“常言道，女追男隔層紗嘛。我爸我媽思想老古董，跟他們說不通。尤其我爸，你知道的，乾的是那行，看誰都覺得有問題。現在網絡犯罪又那麼多，要讓他知道我跟江希孟是從網上認識的，肯定要跟我吹鬍子瞪眼睛。”
馬曉南笑笑：“其實qq上認識的也不一定就不好，只要能把真實情況摸準了就好。”
胡悅猛點頭：“那是自然的。怎麼說我也是刑警隊隊長的女兒啊我到他們公司去過了，還有他的一些朋友、同事也都接觸過了。放心，都是活生生的人。”
馬曉南暗暗留意：“那他家裏情況呢”
胡悅：“就是本地人，父母都在。老頭子有點兒古板。也難免，原來是小學語文老師。老太太倒挺和善的，一見面就拼命地讓我喫東西。”
馬曉南聽她這話色像是：“你都見過了”
胡悅點頭：“是啊。他先帶我去見他父母了，我才帶他見我父母的。”還順便把大致方位也說了。
那一塊的確是有年份的小區。以前協助同事採訪，她也去過。小區裏住戶多半是國企，事業單位的。
這麼說，江希孟這個人是實實在在，從孃胎裏出來，慢慢長起來的。並不是什麼橫空出世、身份古怪的人。
難道真是最近事兒多，以至於做了個夢就想往上靠，神經過敏了
王英在客廳裏坐了一陣，終於還是坐不住了。她本來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勤快人。廚房裏用不着她，她想起陽臺上還曬着幾件衣服，便去收衣服了。江希孟見丈母孃和女朋友都忙着，也挺有眼力見兒的，連忙也起身說去切蛋糕，便拎着蛋糕進廚房裏去了。
客廳裏只剩下老胡、鄭含再加一個肖易明。
肖易明忽然想起簡寧在顧家發現的骨頭碎片還沒交給他們，趁機從口袋裏掏出來。
簡寧很細緻地包了兩小包。一包就是骨頭碎片，還有一包是他從梳子上撿下來的短頭髮。顧太太的頭髮一看就沒這麼短，應該是顧先生的。
指尖上卻冷不丁地傳來一道刺痛。
老胡不由得噝地一聲，倒抽了一口氣。
鄭含：“怎麼了”
老胡看看手指，也沒傷口，就是還微微地有點兒麻痹。便搖了搖頭：“沒什麼。”
剛剛那一下竄得真快。像是有繡花針猛地刺進了指甲蓋，又冷又疼。下意識地動了一下手指，好像也沒什麼了。
鄭含：“也虧得他能發現。”
老胡笑着點點頭。便又重新包好，一起交給鄭含。
鄭含纔剛收好，廚房門就開了，胡悅和江希孟端着幾隻碟子，連馬曉南也幫忙端了一隻，一起走了出來。蛋糕很漂亮，光是看着就讓人食指大動。等放到面前，那一股濃濃的芝士香味飄得人口中生津。胡悅連忙把老媽也叫過來，大家一起喫。
老胡卻不大領情，吃了一口就撮着嘴笑呵呵地說：“其實我就吃不出來這些洋盤有什麼好喫的。還不如我們以前，大街上買的兩塊錢一大包的小雞蛋糕好喫。”
胡悅：“爸，那是什麼好喫的啊現在兩塊錢掉地上都沒人撿了。”
江希孟笑道：“芝士的味道是這樣的。很多人剛開始喫都不習慣，尤其是長輩們。”
王英也站在老伴這邊：“我喫着也覺得怪怪的，有種說不上來的膩味兒。”
有人支持老胡更要說了：“可不是嗎好像還有點兒腥。真不如雞蛋糕又香又甜。”
胡悅受不了地朝老爸一翻眼睛：“爸，您可真會說。這是鮮牛奶提煉出來的，貨真價實，醇香。你那是奶精糖精放得多，全是化合物。這一隻蛋糕，夠你買一麻袋小雞蛋糕的了。”
老胡還想說，被王英一胳膊搗住。
“喫吧”王英笑着勸，“花錢都是小事兒。主要是孩子們排好半天隊買的。”
老胡一想，也是，就笑着把剛想說的話又咽回肚子裏。只管低頭吃了。
無奈幾十年的老口味可不是說改就能改的。勉強吃了兩勺，還是覺得味道怪怪的，那種淡淡的腥味膩在舌尖，連喉嚨裏好像都有了。他擡頭看看其他人。年輕人是不用說了，個個有說有笑，一副喫得很高興的模樣。就連王英，好像也漸漸地習慣了這種新口味，不像剛開始喫的時候，那麼皺眉抿嘴的了。
難道真是他比較頑固
老胡低頭又看看那塊蛋糕。的確不像以前賣的那種奶油蛋糕，雪白雪白的，而是泛着一種天然的乳黃。老實說，光是聞一聞，還真是很純正的鮮奶的香味。可怎麼喫到嘴裏，這味道就變了呢
他皺着眉毛，又喫一口。纔到肚裏，就突然泛起一陣強烈的噁心。
還沒來得及忍住，一口酸水已經衝上了喉嚨口。哇的一聲，吐出來了。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胡悅一怔，第一個站起來：“爸”
還沒喊完，老胡又是哇的一聲。這回差不多直接從喉嚨口涌出來的。老胡手上的蛋糕再也沒端住，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就見地上一大灘淡黃色的透明液體，看起來頗粘稠，散發出一陣一陣的腥氣。
大家都喫驚得呆住了。
而鄭含更是一下子睜大了眼睛，腦中警鈴大響。
這裏面，只有他和老胡親眼見過李氏夫妻失蹤現場的詭異液體。而現在，他又一次看到了。
“老胡”鄭含不覺站起來。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老胡的臉色已經變了。蒼白中隱隱約約地透露出一種青色。他很難受似的，衝着他們張了張嘴，像是想要說些什麼，可是搖晃了一下，卻又是哇的一聲，吐出更多的液體。
王英從震驚中恢復了一點兒行動力，想上前看看。剛走了一步就被鄭含一把抓住。
“王姨”鄭含朝她搖搖頭。
雖然他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但有一種強烈的不祥感覺。
一時之間大家都不動了
老胡是不能動，其他人是不敢動。空氣裏飄起一股腥臭味，刺激得每個人都皺起了眉頭。馬曉南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好像也有點兒想要吐了。老胡暫時停止了嘔吐，面前一大灘粘稠的液體，有點兒像膠水似的，很緩慢地向四周邊淌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