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顯然是經過計算後，才能做出的安排。”
丁大剛還在聽。
肖易明：“我懷疑，不是所有的人被異化後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這些人並沒有成爲傀儡，是變成其他東西了。”
丁大剛終於開口了：“有道理。特別是最後，如果出手幫我們的人才是終級傀儡師，也從側面證明了這一系列的事並不是終極傀儡師在搗鬼。”
自己的判斷得到了有力的肯定，肖易明精神一振。
“那這些人究竟變成什麼了呢”他低頭想着，不知不覺裏停下了腳步。
丁大剛便也跟着一起停下。
肖易明從頭歸納：“行動力非常驚人。速度、力量，反應的能力，簡直跟野獸一樣。有一定嗜血的，但對人的血肉並沒有多少興趣，只是喜歡咬傷人。”
“哦，對，還有牙齒。”
“牙齒也比普通人要尖利。”
“大多數人被異化後，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保留一些本能。但也有少部分人似乎還有思考的能力。”
“凡是被咬過或者抓傷的人，都會在兩三天內完成異化。”
“視覺幾乎報廢，但聽覺、嗅覺都很靈敏。”
肖易明只顧自己低頭一一數說，卻沒發現丁大剛的臉色也漸漸變了。當他全部說完，丁大剛冰山一樣冷酷的臉上已浮現不敢相信的驚異。
“難道是”他自言自語地道，可隨即又忍不住搖了搖頭，“怎麼可能”
肖易明頓時擡起頭，驚詫道：“你知道了”
丁大剛也沒看他，兩隻眼睛裏還是滿滿的喫驚：“現在怎麼還會有這種東西”
被無視的感覺更滋長了肖易明焦急：“到底是什麼東西”
丁大剛這才垂下眼睛，將視線投注到他的身上。在肖易明焦急的注視下，丁大剛的喉結稍嫌不順地滑動了一下，聲音乾澀地丟出了答案。
“是倀。”
“什麼”突然聽到“g”這個音，肖易明很難想到是“倀”字。這個字太少用了。
丁大剛望着他問道：“你知道爲虎作倀吧”
肖易明：“這個成語我當然知道。”愣了一下，登時反應過來，“是這個倀字”
丁大剛點了一下頭。
肖易明也吃了一驚：“你是說，那些人變成了倀”
丁大剛再度點了一下頭。
本來只有丁大剛一個人面色凝重，現在又多了肖易明一個。
爲虎作倀，用大白話講，就是給壞人做狗腿子。原意卻是來源於鬼怪傳說。傳說被老虎咬死的人，就會變成倀，再幫着老虎去害別人。
肖易明混亂了一陣子，就問了一個很白癡的問題：“他們是被老虎咬了”
丁大剛：“當然不是。”
肖易明：“”想想也是。再說，老虎現在都在動物園裏了。
“那到底是什麼”他問。
丁大剛：“是狻。”
肖易明又聽不懂了：“什麼酸”
丁大剛：“狻猊的狻。”
“”這下懂了，可是，“狻猊不是一直都連在一起，指的是一種神獸嗎”
這叫什麼解釋，怎麼越解釋問題越多了。
好在丁大剛看起來冷冰冰的，永遠酷着一張臉，性格倒比成天笑眯眯的簡寧好上不知多少倍。你問他的問題，只要他能回答的，他就會老老實實地回答。
“狻和猊其實是兩種靈獸，”丁大剛很樸實地說明，“狻和猊體型相近，都很像大型的貓科動物。”
肖易明哦的一聲，馬上領會：“就是像獅子，老虎”
丁大剛：“對。尤其是狻，體型比起猊來還要再大一些。所以一開始的時候，都誤以爲狻爲雄，猊爲雌，將他們歸爲同一種靈獸，合稱爲狻猊。但後來才發現，他們根本就不是同一種靈獸，相反，卻是互爲天敵。凡是被狻咬死的人，就會異化，爲它所驅。”
“普通人不知道是狻，還以爲是特別巨大的老虎，就將這黑鍋背到老虎頭上去了。”丁大剛總結，“這就是爲虎作倀的由來。”
肖易明：“那白小樺那些人，都是變成倀了”
丁大剛：“嗯。後來的那些人都是被白小樺咬傷，或者被白小樺咬傷的人咬傷的。白小樺很有可能是最先被咬傷的人。也就是說，她很有可能是被狻直接咬傷的。”
丁大剛：“這也是爲什麼被異化成倀的那些人，能力強弱有所不同。如果白小樺是直接被狻咬傷的，那她就是第一代倀。被她咬傷的，就是第二代以此類推。通常來說，代數越低能力越強，代數越高能力越弱，但也不排除一些特殊情況。比如個人靈能力較強，或者機體素質優越，也有可能出現代數高的比代數低的能力更強的情況。”
“那我們是不是要找到狻呢”肖易明說，“解決問題就要找到源頭吧”
丁大剛沉默了一會兒。
肖易明：“狻很難找”
丁大剛：“狻有一種很棘手的能力。”
肖易明緊盯着他：“”
丁大剛：“它能夠扭曲時空。”單薄的言辭是很解說明白的，還是用更直觀的說明更好。丁大剛伸出一隻大手。
先是指着自己的拇指道：“假設這是唐朝的長安，”然後又指向自己的食指，“而這是現在的s市。”
“這兩個點在普通人的眼裏是不可能有交集的，但是”丁大剛慢慢地將自己的拇指和食指捏到了一塊兒，“狻可以將這兩個點重疊到一起。”
肖易明終於聽懂了，不覺喫驚地睜大了眼睛：“我明白了。這意味着狻可以出現在任意的時間和任意的空間。時空對它來說，根本就不是距離。”
丁大剛點了一下頭：“我哥說得不錯，你確實是挺聰明的。”
肖易明還沒來得及扯動嘴角，又聽丁大剛補了一句：“但是也確實沒什麼耐心。”
“”算了，還是要緊的吧，“在咱們說話的這會兒，狻可能在這個世界上的任意一個朝代，任意一個城市。”
丁大剛：“也有可能就在我們附近。”
肖易明的後脖頸上，不期然地升起一股寒顫。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夜晚的街道上人來人往，各色的燈光在黑夜裏閃爍。
還好，依然是他所熟悉的城市，依然是他所熟悉的夜晚。
肖易明唉地嘆一口氣：“看來，我們找到它的機率，還不如等它自己現身的機率來得高了。”
羅澤沒找到，狻也沒法找
這叫個什麼事兒。肖易明愁眉苦臉地走到公寓樓下，正情緒十分低落，手機忽然響起來。一看是史銳打過來。
想不接，可又覺得再拖下去也不行，也不能讓史銳和江凱陪着乾着急。只得再嘆一口氣，勉強接起了電話。
“我沒找到羅澤”
史銳停了一會兒：“那個我跟你說個事兒，你可千萬別激動”
肖易明奇怪地擡起頭：“什麼”
丁大剛就見肖易明停了三四秒，臉色倒飛快地變了五六回，最終定格在咬牙切齒、憤怒萬千上，一聲招呼都沒跟他打，就猛地衝進了公寓樓。
丁大剛還以爲發生了什麼情況，二話沒說，也緊跟着一起衝了進去。
肖易明一口氣直衝到自己的公寓前，一腳就踹開了門。從門甩出去的力道來看，這門本來也沒鎖。就聽砰的一聲巨響，震得整幢樓都跟着發抖一樣。
門裏的人也都嚇了一跳，齊刷刷地看向肖易明和丁大剛。
丁大剛只看了一眼，馬上明白了肖易明爲什麼會有那麼精彩而複雜的反應，隨即一聲不吭地站到旁邊去了。
門裏有三個人。
除了之前的，叫江凱、史銳的兩個男學生，還有一個陌生面孔的男學生，正在喫方便麪，嘴裏塞了老大一口，一筷子正好僵在那兒。
肖易明看着那塞得鼓起來的腮幫子，就覺得耳朵兩旁騰的一聲，火全燒起來了。
“你個丫挺的還喫得下”他衝進去就開始捋袖子。
嚇得羅澤忙捧起方便麪往後退。
江凱、史銳也非常講義氣地組成人牆，堵在他和肖易明之間。
史銳性子沉穩一些，連忙一手抵在肖易明的胸口上：“大家都是哥們兒，有話好好說啊”
“說個屁啊”肖易明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一手指直接戳到羅澤的臉上去，“我大晚上的跑東跑西就爲了這麼個棒槌知不知道老子的命都差點兒玩完兒了”
羅澤竟然還很有底氣：“誰讓你都搞不清楚就瞎想哦，我喫你跟姚青的醋，我就不知死活地大晚上一個人跑出去，自己往那些東西的槍口上撞我有那麼無聊嗎我”
“什麼”肖易明一口氣憋在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