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前,李中心和張娑在網上相識,不久,他們見了面,互相感覺都挺好,迅速陷入愛河。不過,這次李中心帶張娑來西安並不是旅遊,而是找一個人。
這個人是李中心的另一個網友,網名怪怪的,叫獸醫,喜歡研究周易。昨天,李中心和獸醫在qq上聊天,她突然對李中心說:明天是14日,你有斷頭之禍。如果想免災,務必來西安,我與你面談。
巧的是,張娑老家也是西安,她到北京發展還不到半年。
她知道這件事後,先問獸醫是男是女,得知對方是女人,堅決不讓李中心來。李中心很堅持,他的內心對這個神祕女人很信賴有一次,獸醫曾給李中心算過一卦,說他去年遭遇過一點挫折,腦袋受了傷。去年6月份,李中心真的出過一次車禍,腦袋縫了12針”
最後,張娑拗不過李中心,只好陪他一起來了。
對於李中心來說,西安是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青色的牆,青色的天,青色的雨顯得十分陰鬱。
由於張娑不想讓家裏人這麼早就知道她和李中心的關係,就沒有帶他回家,兩個人住進了賓館。安頓下來之後,晚上,張娑帶李中心出來喫夜宵。
張娑問:“你知道她真名叫什麼嗎”
李中心說:“不知道。”
張娑說:“你連她真名都不知道就這麼相信她萬一有詐怎麼辦”
李中心笑着說:“我見到你之前,也不知道你真名啊。”
張娑說:“而且,她連電話都不告訴你,只有一個地址,這也太離譜了。你知不知道,她是幹嗎的”
李中心說:“她說過,她好像是做獸醫的。”
張娑:“你把那個地址拿來,我看看。”
李中心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遞給她。上面寫着:紙村14號。
張娑皺着眉頭說:“我是在西安長大的,根本沒聽過這個地方”
李中心說:“她說在北郊。”
喫完之後,李中心攔住一輛出租車。
“師傅,你知道去紙村怎麼走嗎”
“沒聽過。”司機說完,一踩油門就走了。
李中心看了看張娑。張娑說:“怎麼樣連出租車司機都不知道”
李中心說:“我們到了北郊再打聽吧。”
張娑說:“肯定找不到。”
兩個人來到北郊時,天已經黑下來。
一路詢問,他們終於在一條安靜的小街上,找到了紙村14號。
這是一個臨街的平房,掛個牌,黑底白字三個字:壽衣店。
李中心愣住了原來,這個女人說的不是“做獸醫”,而是“做壽衣”
張娑拽了拽李中心的衣角,小聲說:“我有點害怕”
李中心嘴上說:“沒什麼事。”眼睛卻不停地朝屋裏瞄着。終於,他走上前,把門敲響了。
沒人應。
李中心又使勁敲了敲,裏面終於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誰呀”
李中心說:“獸醫在嗎”
裏面說:“不在。”
李中心說:“我是她的朋友,北京的。”
裏面靜默了半晌,說:“進來吧。”
李中心正要走進去,卻發現張娑站在原地,雙眼透着恐懼,使勁朝他搖腦袋,意思是:她不進去了。
張娑小聲說:“我害怕這樣的地方。”
李中心說:“有什麼啊,我們問一問馬上就出來了走。”
他拽着張娑的胳膊,和她一起跨進了壽衣店。
屋裏有一個很瘦的光頭男子,正坐在竹椅子上扎紙人。那個紙人和正常人一樣大,臉朝下趴在他的懷裏,框架有了,上半截身體也有了,他正在給它糊一條腿。這個光頭男人擡起眼睛,戒備地打量了一下李中心,又盯住張娑看了一會兒,接着低下頭,繼續糊那個紙人。
店鋪裏還出售花圈、壽衣、骨灰盒之類,或黑或白,看起來怪兮兮的。只有紙人的嘴血紅血紅。一般說來,祭奠用的紙人都比較小,而這家壽衣店擺放的紙人都有五尺高,任何人看着它們心裏都會感到不舒服。更奇怪的是,每個紙人都只有一條腿。它們似乎在看着你,又似乎不是。
李中心說:“我和獸醫是在網上認識的。她住在這裏嗎”
光頭男子頭也不擡地說:“我是她老公。”
李中心有些尷尬,說:“她約我今天來,說要告訴我一個祕密。”
光頭男子陰陽怪氣地說:“祕密在網上不可以說嗎”
李中心說:“她說必須要見面談,我就來了。”然後他指了指張娑,說:“這是我的女朋友。”
光頭男子擡起頭,又一次仔細地看了看張娑,這才說:“她有事,今天不會回來了。即使回來,也要很晚。你們明天再來吧。”
李中心問:“她有手機嗎”
光頭男子似乎對這句話很惱怒,瞪了李中心一眼,說:“她的手機放在我這裏。”
離開時,李中心把他住的賓館電話寫在紙條上,對那個光頭男子說:“她回來的話,請把這個轉交給她。謝謝。”
離開紙村14號,街上已經沒什麼人了。
李中心和張娑沒有坐車,慢慢朝前走,似乎心情都不怎麼好。
“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張娑很不滿地說。
“我也感覺這個獸醫有問題了”
“換了我,根本就不會來你早該想到,她連個電話都不告訴你,很可能放你鴿子”
“我覺得事情不是這麼簡單”
“難道她還有其他陰謀”
“我們別談她了。”
“好。我帶你去看看城牆吧。”
“沒心情。”
“那我們回賓館睡覺。”
李中心慢慢回過頭,朝那條黑糊糊的小街望了望,忽然說:“我們再回去看看也許她回來了”
張娑說:“我們離開不到10分鐘,不可能那麼巧”
李中心說:“試試,如果她還不在,我們就回去,明天我們就坐車回北京,再也不找她了。”
張娑深深地看了李中心一眼,說:“我看你是被她施了催眠術了。”
李中心說:“她說過,我必須14日跟她見面,不然就晚了”
兩個人回到紙村14號,裏面依然亮着幽暗的燈。李中心躡手躡腳地走過去,趴在窗子上朝裏看了看,那個光頭男子竟然不見了,出現了一個女子,她坐在竹椅子上,也在糊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