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莫雲軒站在網籠的前面,轉身看向成修緣,深邃的眼裏流光百轉。

    成修緣在莫雲軒的注視下下了馬,他忐忑不安地對上後者的目光,就在剛纔,他就已經可以肯定莫雲軒一定是懷疑他的身份了。

    “怎麼這個臉色不舒服嗎”莫雲軒走到成修緣的面前,語氣已經沒有了方纔的冷漠。

    成修緣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扯出一個微笑:“沒有啊多謝殿下關心。”

    然後,他往後面退了一步,只有遠離了莫雲軒才能讓他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一些。現在,他有些後悔如果當初自己固執一點兒,堅決不與莫雲軒來迷徑森林就好了。

    察覺到成修緣的警惕性,莫雲軒也知道這件事不能明來,便謊稱剛纔好像看見網籠哪裏出問題了,讓成修緣代替他去看看。

    結果成修緣一聽見這個話,臉色更加不好了,雙腳像灌了鉛似的,寸步難行。

    “你去看看,我怕是我看錯了。”莫雲軒刻意溫和了語氣,就是爲了不給對方過大的心理壓力。

    成修緣面露爲難,在莫雲軒的催促下緩緩地擡起了腳,他從沒想過時間居然會這麼漫長。

    這一刻,心跳聲,鞋底摩擦泥土的聲音,風吹過樹葉沙沙的聲音,都被放大數倍,傳進了他的耳朵裏。

    隨後趕來的裴瑚一到這裏,就看見了一臉爲難的成修緣和麪露嚴肅的莫雲軒,心裏下意識地就覺得是莫雲軒在欺負成修緣,暗想自己的猜測果然沒錯,這個皇子就不是一個善主

    她直接從裴尚的身後快速地走到了成修緣的面前,關切地看了看他。

    裴尚見到自己的妹妹對成修緣那麼關心,也沒覺得有什麼,他也知道裴瑚就是這種有恩必報的人,見到成修緣沒有一下子抱上去就很不錯了。

    “是誰在這裏這麼大的架子啊”裴瑚是個直腸子,有什麼說什麼,尤其見到自己的恩人正在被人欺負,也管不了那個人是誰就說出了口。

    她看了莫雲軒一眼,一步一步地走到他的面前:“原來是殿下,有禮啦”

    莫雲軒本來就因爲剛纔的事對裴瑚很是不滿,現在這個小女子還在自己的面前大搖大擺。

    “有事就說,沒事就走。”他還是客氣地沒有說出那個“滾”字。

    “行啊,我走可以,但我得把他帶上”裴瑚用手指着成修緣,語氣不容商量。

    莫雲軒有些失笑,笑意卻未見眼底,甚至還被把眼中的冷意逼退了一些。

    “你憑什麼。”

    “你既然不能做一個好主子,那我自然就要保護我的恩人。”裴瑚正色,漂亮的臉上盡是堅決,帶着幾絲女子的巾幗之氣。

    莫雲軒眉頭一挑,他現在知道這個女人出現在這裏的原因了,全是爲了成修緣。

    下一刻,成修緣就感覺到了兩束如利箭般的目光。

    “這樣,我們倆一較高下,誰贏了,他就跟誰走”裴瑚作爲一個女子,竟爲了成修緣向莫雲軒下戰書。不過作爲一個軍人世家,裴瑚從小就接受了各種體能訓練,一般的士兵都不是她的對手。

    在場的人聽見裴瑚的話,皆是震驚不已,就連裴尚都不敢直言向莫雲軒挑戰,她一個小小的女子竟口出狂言。

    裴尚也沒有想到裴瑚爲了成修緣竟做到了如此地步,上前一把將鬥意十足的裴瑚拉了回來。

    “胡鬧”他有些嚴厲地呵斥道。

    莫雲軒是什麼人,可不只是一個養尊處優的皇子,即使是他和莫雲軒對打,那也不一定能取勝,何況她一個女子了。

    裴瑚用力地甩開裴尚的手,目光狠戾地看着莫雲軒。

    一旁的成修緣哭笑不得,這是第一次由一個女人爲他出頭,不過漸漸地也喜歡上這個性格活潑又大大咧咧的朋友。

    莫雲軒目光尖銳地捕捉到了成修緣嘴角的上揚,心裏本來就有氣,沒想到自己的這個管家不來關心自己,居然爲了別人的行爲在那兒傻笑,心中更是不平衡起來。而且這樣輕鬆的笑容,在他的面前從來沒有過。

    他不想讓他的眼睛裏面再有裴瑚的身影。

    周圍的士兵已經察覺到了這幾個人之間的一觸即發的戰火,紛紛低下了頭,避免火勢連累自身。

    “我的人,何時輪到你做主了”莫雲軒的聲音有如從萬丈冰淵中傳出來一般,讓人不寒而慄。

    畢竟是一個大男人,即使心裏非常不滿,也不可能真的爲難一個女孩子。莫雲軒沒有將裴瑚的話放在心上,也根本不在乎她所說的話,朝成修緣走過去的時候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莫雲軒在成修緣面前停留了一下,眼中的情緒千迴百轉,最後歸於平靜。他翻身上馬,聲音低沉:“回去。”

    黑馬嘶鳴了一聲,轉頭朝來時的路折返。

    看着自己的恩人被帶走了,裴瑚憤恨地想要去追,裴尚攔住了她。

    “他帶走自己的人,你有什麼理由去找他要。”

    裴尚溫和平靜的聲音讓裴瑚漸漸冷靜下來,最後還是很不服氣地將腳下的一塊小石頭踢得老遠。

    “還會有下一次的。”她的眼中閃起了狡黠的光。

    聽到這句話,裴尚頗爲無奈,自己的這個妹妹有時候真的是倔強得可愛,不過說到底,他也確實非常欣賞成修緣這個人,也難怪她會那麼崇拜和尊敬他了。

    “好了,說說你剛纔爲什麼跑到哪去了,我找了你半天都沒有找到。”裴尚故意岔開了話題。

    說到這兒,裴瑚一下子來了精神,眉飛色舞地將成修緣救助她的過程給裴尚又講了一遍。

    “修緣大哥簡直太聰明瞭,這都被他想到了耶”說着,裴瑚朝裴尚吐了吐舌頭豎起了大拇指。

    聽着裴瑚毫不吝嗇地誇讚成修緣,裴尚若有所思,其實在巖洞的時候他就已經瞭解了他的機智,那個男人的謹慎、溫潤如玉、負責一一在他的腦中浮現,不知道何時,他居然記得了他那麼多的神情。

    “行了,下次別讓我再這麼找你了,回去吧”

    裴尚寵溺地拍了拍裴瑚的肩膀,朝馬走去。

    被莫雲軒帶走的成修緣一路上都提心吊膽,由於乘坐的馬匹和莫雲軒是齊頭並進,餘光稍微一瞟就可以看見莫雲軒的神情,依舊是臉部神經壞死般的面癱。

    樹在快速地後退,靜謐的森林裏面只有鏗鏘的馬蹄聲。

    成修緣在馬背上又想起了樹神,當初樹神將他的身世告訴他就意味着波折的來臨,他也想過莫雲軒後面會懷疑他,只是沒有想到會這麼快。

    揚起馬鞭的莫雲軒也在用餘光瞟成修緣,他臉上眼神飄移,看起來有些奇怪。

    一見成修緣那副呆萌的模樣,莫雲軒就知道他肯定又在走神了,嘴角微微上揚,也許莫雲軒自己都沒有發現,剛開始他只是用餘光看,後來就直接偏過了腦袋。

    視線範圍的擴大,他將目光從成修緣身上移開的時候看見他被水浸溼的衣裳。

    山裏的天氣冷,就這麼穿着溼了的衣裳很容易感冒,剛纔都怪他正在氣頭上,所以直到現在才注意到。

    “籲”莫雲軒立刻勒住了繮繩,讓馬停了下來。

    隊伍的人以爲皇子是有什麼指示,都紛紛勒馬駐足,成修緣也是一臉疑惑。

    只見莫雲軒駕着馬慢慢地走到了成修緣的面前,取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風,披到了成修緣的身上。

    成修緣微微一怔,看着依舊冷着臉的莫雲軒半天說不出話來,剛纔冷冰的身子在這一刻立刻暖和了起來,披風上還殘存着莫雲軒的體溫。

    莫雲軒擡眸看着神色複雜的成修緣,爲他繫好了披風的帶子。

    做完這件事後,他又揚起了馬鞭,繼續趕路。

    和成修緣共騎一匹馬的士兵一臉羨慕,特意回過頭來說道:“大人,您真是太好命了,殿下親自給你披披風。”

    成修緣的目光緊隨莫雲軒的身影,感動不已,在這一刻,他不再那麼害怕莫雲軒了。這個男人的心不像他外表那般的冷酷,有時也會熾熱地讓人意外。

    一到宮苑,成修緣盡職地在莫雲軒下馬之後站到了他的身後,接過了他脫下的衣服,跟着他朝屋裏走去。

    莫雲軒忽然停住了腳步,偏頭對成修緣說道:“我現在這裏沒什麼事,你去學騎馬吧,免得下回還要別人載你。”

    “現在嗎”成修緣疑惑,這纔剛到宮苑,怎麼就讓他去學騎馬了

    “剛好馬還沒有回馬廄,現在就讓士兵教教你。”莫雲軒也知道作爲貼身管家的成修緣平時又要照顧他的衣食住行,又要處理一些宮苑裏的瑣事,根本就沒有多少的時間去學什麼騎馬,所以他才讓成修緣現在去學騎馬。

    見莫雲軒不是在開玩笑,成修緣就退下了。

    看着成修緣離去,莫雲軒沉聲對旁邊的僕人說道:“悄悄告訴教成管家騎馬的那個人,要是學騎馬的過程中成管家出了什麼意外,讓他提頭來見。”

    面對莫雲軒毋庸置疑的威嚴,僕人慌張地低頭稱是。

    這個小心謹慎的男人,總有一天,他會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聖奚族人。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