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青旗沽酒趁梨花 >第二章:崑崙大宴
    “近來如何。”柸染望着窗外望了許久,終於不緊不慢的道出一句話。慕輕塵趕緊應着,生怕她答得慢了這人又不做聲。

    柸染這麼安靜,倒是嚇人。

    “好得很。娘娘近來如何”

    “你再叫我娘娘試試。”柸染臉色變了變。慕輕塵達到目的,舒坦的賠着笑,“是是,我知錯我知錯。不過我還真想不通,爲何他們要管你一個風流倜儻的男人叫娘娘。”

    見柸染並不接話,她又趕忙換了話題,“...聽聞你生辰將至,不知可有什麼念想的東西”柸染正要開口,慕輕塵又接了句,“太貴重的不行,不易取的也不妥。”

    柸染怨念深重的白了她一眼,不做聲了。

    慕輕塵用手遮住他的視線,嘿嘿嘿的賠着笑,然後柸染索性閉了眼。

    “你叫我來找你,我來了你什麼也不說,君上是閒來無事找我消遣麼”

    柸染緩緩睜眼,抿了抿脣,像是下定決心般,“丫頭,我說我要接你回去,你會和我走麼”

    慕輕塵心說當年尋死覓活不肯留我的是你,現在說要接我回去的又是你。

    老孃也是有脾氣的人

    “容我考慮考慮”

    六月,淺夏的伊始。雖然一季春風帶走了桃紅梨白,卻也留下回憶的馨香細軟的溫暖。

    伴着清淺夏日濃烈的陽光味道,一切接踵而至。

    崑崙山上梨雪簌簌,所見之處盡是梨白。幽茗居的梨花早就落得乾淨,而崑崙這漫山遍野的白色卻正在盛開。

    若是說柸染他是因爲太閒才種些花草樹木,慕輕塵瞧着這一片白色,感嘆到他是否太閒了些。

    昨夜與柸染談完,他們就連夜趕到了崑崙山。她都沒來得及回趟瀟湘苑,再看看那墨軒若長什麼樣子。

    再看看,她那素未謀面的姐姐,長什麼樣子。

    柸染不說要接她回來的原因,只道是“你若不想叫你師父爲難,就跟我回去罷。”

    誠然他是個斷袖,但也不能光想着藍靖籬爲不爲難不是心裏不情不願,但她又不能硬來。她明白一旦柸染認真起來,事態一定是極其嚴峻了,於是決定先跟着他回崑崙再說。

    明日便是柸染的生辰,她被安排在山下接待前來祝壽的六界賓客。天界五大家皆派了代表前來,其餘五界來的也都是皇子皇孫。還好身邊站着韓修,不然她望着這一衆打扮得花裏胡哨的東西,別說誰是哪界哪族之人,怕是連自己姓甚名誰都記不起來。

    韓修跟在柸染身邊多年,行事風格都與柸染極爲相似,辦事一向果斷周全。尤其笑起來的時候,與柸染那賤並沒有多大差別,甚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韓修迎着衆人,衆人也都願意叫他迎着。大概是因爲他長得不錯吧。慕輕塵如是想着,畢竟柸染身邊的男人,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慕輕塵站在旁邊做個陪襯,插不上話,只偶爾點個頭微笑一下,算是行禮。

    天界五族排在衆賓客最後,按玄赤,櫺紫,霽藍,浣墨,淵白排着。這種場合,每家都會穿着象徵自己家族顏色的衣飾。她看見凌紫家女君身邊的師姐紫沁,看見霽藍家之首的師父,也看到站在浣墨帝君身邊的墨軒若,只是最後還是叫淵白家的人將視線吸引過去。

    淵白家在天界地位最高,淵白帝君即爲天君,這種場合自然要擺個架子,不會親自前來。但又因着柸染身份地位特殊,得顧忌着他的顏面,於是慕輕塵推斷,站在淵白家前面的二位,應該就是天君的二位皇子了。

    韓修也看到了二位皇子。方纔還十分從容的人,此刻卻頗顯驚訝,“你先在這糊弄一下,我去去就來。”

    慕輕塵一臉不悅的點了點頭。雖然她也曉得自己至多也就糊弄一下,可叫別人說出來,心中還是不怎麼舒坦。

    安靜的站在青石階旁,偶爾點個頭微個笑。她果真是糊弄。她看着淵白家一行人,突然想起當年那人也是一身白衣,會不會他也是淵白家的人

    “能帶我去找柸染麼”

    擡頭看着說話的主,笑的如這淺夏陽光般溫暖和煦;再瞧衣着,白衣白袍,想來是淵白家的人;細瞧瞧面容,發覺是方纔淵白家一行人裏最前的二人之一。韓修說西邊的這位,是大皇子。

    慕輕塵思量片刻,篤定的點了點頭。

    帶你找自然是可以,找不找得着就看你造化了。

    慕輕塵帶着皇子抄近路,一路行至柸染的別院。這別院名爲縛華殿,院門的東側有棵梨花,開的極盛,光景正好。風參雜着梨花的馥郁,肆意在這空氣中瀰漫開來。

    皇子步履輕緩卻極爲沉穩,面色淡然,從容的道了句“若是尋不到他,就罰你此生監禁在九重天。”

    “九重天倒也不賴。作甚”

    皇子淡淡道,“我養了頭九尾狐,之前是柸染座下的一頭靈寵,後來他想尋個清靜,就將座下的狐狸都送了人,我央來一頭。這靈物的口味挑的很,你這種修爲不甚高,法術卻又不弱的,最適合不過。”

    “這樣啊...”

    “它一頓是喫不完的,先斷你一條手臂,待你幻化出新的臂膀,再斷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實屬妙哉。”

    慕輕塵訝異這人怎麼這樣變態,擡頭瞧着皇子的臉,依舊淡然,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樣子。

    皇子垂眸瞧着矮了一頭的慕輕塵,展開手中的十二骨折扇,倒是十分逍遙愜意,“走吧。”

    她看着他手中的摺扇,眼熟得很。那人手中握着的,也是一把無字無畫的十二骨折扇。

    “你這樣的摺扇,你們族中,可有旁人在用”

    “並無。”

    皇子說罷,自顧自走向前去。慕輕塵望着那桀驁的身影默默哀嘆,這人,實在不會是那位。

    那人在她印象裏雖也是這般從容,卻多了幾分安暖,有一種夏日午後陽光的味道,讓人覺得閒適。

    這人要把她喂狐狸,絕不會是那人。

    “你可知道,當年墨軒若封神女的大宴上,你們族中可有誰去了”慕輕塵依舊不死心,想再探問探問。

    “不知。”

    “你叫什麼”

    “白蘇慕。”

    白蘇慕倒是聽柸染提過。

    待走進院內,慕輕塵很是隨意的在梨樹下席地而坐。皇子頓了頓,也坐了下來。

    “原以爲你這種高高在上的神連土腥氣都不會沾,怎到坐地上了”

    “喜歡。不成”白蘇慕挑眉望着一丈開外的慕輕塵。慕輕塵尷尬笑了笑,從衣袖裏摸出罐梨花釀,遞給白蘇慕。這酒本打算送柸染當禮物,是她自個釀的,現下卻有些用處,留不到送柸染了。

    她聽韓修說,這白蘇慕,他不會喝。

    白蘇慕望着酒罐,無動於衷。

    她捧着酒罐雙手奉上,又往前遞了遞,“殿下,這梨花酒是我親手釀的,梨花是柸染親手種的,瞧這酒色多澄澈純正,聞這酒氣多肆意芬芳。此乃絕世佳釀,不喝你後悔。”

    對方將信將疑施法接過罐子,飲得倒是爽快,幾下便將一罐酒喝得見底。

    不是不會喝麼

    眼看一罐喝得乾淨,這殿下依舊面色淡然的坐在那,安然的很。

    慕輕塵吞吞口水,難得有人喝她一罐酒還不醉。“柸染再過幾時便回來,你且在這候着他,我去去就來。”

    “安生坐着,亂跑什麼。”白蘇慕突然冷了聲。先前央她帶着找柸染賣的笑去哪了慕輕塵無奈,站起身來又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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