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天天都要把死掛在嘴邊,你不是不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又有一個怎麼樣的過去?”
“死,死,死,爲什麼你要有這樣的口頭禪?”
“能不能別說了。”
艾笑看着眼面前的那個聊天的對話框,笑了。
她搖着頭看着女孩打字,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依舊對女孩的回覆記得清清楚楚,幾乎是屏幕上出現新的字的時候的同時,她嘴裏就能同步跟上。
打擾了。
害怕了,我要去學習了。
一個表情包。
艾笑環抱着雙臂,笑的更加厲害了,笑着笑着眼淚就從眼尾順着臉頰慢慢滑下來。
眼花心堵喉澀心無意。
再死了一次。
“我真的生氣了。”
艾笑說完了之後,屏幕上也打出了這麼一行字。
本來這件事就這麼完了就算了,艾笑能習慣也能包容,就打算關了界面繼續幹自己的事情。
可是女孩在之後又多加了幾句話。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可我還是要說!
你過不了的,下一次考吧!
哈哈哈哈哈。
艾笑直接刪了好友。
她的情緒徹底爆發了。
但是也只能懦弱地刪除了那麼多數不過來的通訊方式的其中一個,其他的動都不敢動。
她在等,在等女孩的一次主動。
只要主動來找自己道一句歉,什麼都不會再發生了。
然後她也會好好地道歉,好好地承認自己的幼稚。
可是當天的一個小時過後,女孩只是發了兩句話,一個問號,加上一句打擾了。
再也沒有了動靜。
不知不覺間,面前的畫面全都消失了,剩下的又只是那些建築物,人羣都不見了。
艾笑感受着孤獨,感受着此時此刻的安靜,然後又開始笑了起來。
不需要況棋思再做什麼去感染她的情緒了。
如果現在她的匕首在,她已經會去做一些安平絕對不想看着她做的事情了。
之後的所有時間裏,艾笑都清晰地記得自己的狀態有多麼糟糕。
以前每一次鬧彆扭不開心,艾笑都主動站出來,說兩個人吵架一定會有兩方面的原因,絕對保持着理性理智把自己想要表現的嬌縱任性藏起來,先去說一句對不起。
可是這次就是做不到。
真的做不到。
死。
自殺。
永遠潑冷水。
艾笑受不了,所以她死死地咬牙扛着,死死地不讓自己低頭。
然後就真的得不到別人的低頭。
她其實真的很好哄,只要一點點要走過來哄她,她就馬上將自己滿身的刺全部拔乾淨。
可是她等不到。
等不到蘇明鏡。
也等不到這個連名字都不想提的人。
這是她的第二個暴擊,也是將她徹底擊落到谷底的一根稻草。
從此之後艾笑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她開始懶得去社交懶得去當那個活躍氣氛的人,你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我需要你們的時候笑臉相迎你們陪陪我,不需要的時候,她什麼都不會去做。
一根薄荷綠的香菸飄浮在艾笑的眼面前,耳邊又再度傳來了況棋思的聲音。
“很久沒抽了?”況棋思的聲音還是像之前一樣帶着笑意,“來一根?”
艾笑搖着頭,但是上下兩排牙徑直向前走,狠狠咬上了菸蒂。
放在嘴裏宛如要被嚼爛,一股濃郁的薄荷味帶着煙味混在艾笑的嘴裏,“還想給我看什麼?嗯?”
況棋思將沒抽兩口的煙從艾笑的嘴裏拿出來,然後在她耳邊打了個響指。
“你覺得自己是不幸的嗎?”
話音剛落,那些緊湊在一起的房子又全都化爲了煙霧,唯獨剩下的是一棟破舊的,骯髒的,散發着異味的老房。
仔細一看,和之前故事中的女人住的地方很相像。
“先來解決你的第一個疑問,都是現實嗎?”
“親愛的艾笑,你自己都不記得了嗎?”
況棋思的聲音從遠到近再從近到遠,不再有笑意,有的只是蒼涼,無盡的蒼涼。
“那都是你見過的真實。”
艾笑的表情已經擠不出任何一點的變化了,她冷淡的,用置身事外的旁觀者的身份看着這一切的變化,然後跟着記憶中的路線往前走。
第一個線索是她小時候,她家裏最苦的那段時間,父母一個下崗沒有工作,一個只能在小公司裏賺着根本不夠養活一家人的工作,然後下了班騎着摩托到處跑去做一個摩的司機。
即使是那麼小,她都能感覺到家裏的氣氛壓抑,什麼都沒有,還有一個永遠不能在白天清醒時見到的父親。
第二個線索是她上了小學,在最後快畢業的時候。
小時候的惡是最傷人最能影響一個人以後的。
這就是爲什麼那麼多最後犯錯的人,曾經幼年都有被傷害的影子。
艾笑看着那熟悉又令人作嘔的桌椅,聞着那股還殘留在教室裏的,她班主任的香水味。
胃裏又開始翻騰想吐了。
這是暴力的起源,也是暴力的延續地。
班主任是一個使用暴力教學的人,兇、狠、罵,棍棒底下才能教出好學生。
艾笑覺得她是這樣的一個人。
她小學的時候還很慫,也很乖,成績也不錯,在老師面前算是一個值得信任的好學生,從來不惹事,老師說什麼就是什麼,所以她是被保護的對象。
而班級其中的一部分不怎麼愛學習,不怎麼聽老師話的學生,就變成了老師眼裏的眼中釘。
艾笑順着況棋思給她的場景,坐在了她小時候經常坐着的那個座位上,前面的講臺旁邊,很符合她現在想法的出現了幻境。
一個長髮的,漂亮的女生,因爲考試沒考好,上課還一直講話,班主任直接停止了上課,然後走到女生的旁邊,一把揪住了女生的耳朵,把她從教室的最後面拖到了講臺教室的最前端。
女生尖叫,滾打,哭着鬧着,但是全班人都只能乖乖地坐在原地,然後驚恐地睜大眼睛看着女生痛苦的臉和她已經開始出血的耳朵。
“你再吵啊?!你試試再吵!一天到晚嘴巴沒得停!你再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