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緘默之後,安母想要伸手摸摸安平的臉,但是沒有辦法的,安平往後退了一釐米,恰恰好讓他堪堪躲過那雙已經略顯蒼老的手。
他現在心裏很亂,根本沒有辦法去配合這場溫馨的解釋會。
安父也察覺到了自己兒子性格上的變化,他嚴肅地將古鬼存錄遞還給了安平,“古鬼存錄還能聽我的命令並且這個鬼怪只向我求助的原因很正常。”
安父沒有給安平躲避退後的機會,極其威嚴地站了起來。
“當家的位置只能由當家的給你,你現在雖然已經是這個身份了,但其實在根本上來說,並不是名正言順。”
他走到安平的身邊,強迫着安平不動,然後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孩子,不要多想。”
安平接過了古鬼存錄,感受着它在自己手裏發熱,那股溫度讓他漸漸鎮定了起來,沒有再任由自己內心的情緒佔據着自己的理智。
他擡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和母親,父親的眼裏有着很複雜的情緒歉意,憐惜,還有對於自己的痛苦。
安母就更別說了,那拼命想要忍住但是依舊流下來的眼淚,這兩個人肯定已經察覺到了安平的不對勁。
“你……”
沉默了一段時間,安父想要多問兩句安平爲什麼會有這樣的狀態,結果這棟房子的結界就突然猛地震了一下。
安平馬上站了起來,艾笑也下意識地摸到了自己腰間放着的匕首。
兩個人警惕地看着門口,安平的眼神和情緒讓艾笑感覺很不安。
“這不是老鄧的靈力波動嗎?”
安父安母也感受到了外面的情形,但是和安平艾笑過激的行爲比起來,他們兩個要顯得淡定的多。
“別緊張,是族裏的老人了,曾經還爲我們上過課,是長輩,”安母知道他肯定是知道了他們兩個回來的消息,這些重要人物之間都是有互相的心靈感應的,只要暴露在空氣之中,就會有那麼一點提示,“按道理來說,你應該是知道他的……”
安平不該是這樣的戒備的樣子。
“是嗎?”
安平笑了一聲,氣音裏的負面情緒讓安父安母同時都皺起了眉。
兩個人本能地互相對視了一眼。
由於他們之前年少不懂事的時候的脾氣,在當上了安家的當家並且有了屬於他們自己的孩子之後,他們的脾性就換了一個樣,也絕對沒有在安平的面前展示過負面的樣子,就爲了自己的兒子不會像當年的他們一樣。
他們想要安平正長大。
可是……
被迫離開的這麼多年,到底是怎麼了?
安平剛剛那聲笑不僅僅只是不服了,更多的,帶上了一種安平不該擁有的邪氣。
那裏面帶着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安平!你的爸媽回來了?!”
艾笑比安平速度更快地將匕首扔了過去,連帶着的,嘴裏不知道什麼時候含住了自己的銀針,也全都使力飛了過去,直接將那些過來的人給攔在了門口。
“老鄧。”
安父看着兩幫人馬一觸即發的信號,一把將安平和艾笑拉到了後面,想要阻止這些事情的發生。
“剛來這是做什麼呢?小輩有些魯莽了,怎麼連你也魯莽了?”
艾笑這才感覺到了當年安家當家的風采,也覺得這兩個人和安平幻想裏的樣子有了些重合的感覺。
安平明顯也是,身體的肌肉都放鬆了一些,老老實實地待在後面,成爲了被保護者。
老鄧爲首的那些人真正看到安父安母的存在之後,說不震驚都是假的,甚至誇張一點的,老鄧身後的兩個人整個人都站不穩似的,晃的艾笑都覺得嚇人。
畢竟這麼大年紀,摔一下可真的是不得了。
“你……”老鄧的眼眶瞬間就紅了,兩腿打顫,頗有一種想要下跪的衝動,“你們……這麼些年到底是去哪了!”
終於有了。
艾笑看這這羣什麼事情都忘了做,只能直愣愣地看着安父安母的這些人,覺得這個時候,這種場面,大概才能讓安父安母感覺到自己是被歡迎回來的,才讓他們感覺到了真正的人氣兒和真實感吧。
安平的表現太平淡冷靜了,彷彿他們離開了那麼多年都不算什麼。
安父安母看着這些熟悉又陌生的,老了許多的各位前輩,眼眶也不禁紅了紅。
“知不知道我們到底找了你們多少年啊!”
老鄧是和安父安母最熟的人,他不需要戒備什麼也不需要去顧忌,直接伸手抓住了他們兩個,然後痛哭了出來。
是真的想極了。
艾笑握住了安平的手,沒由來的,就是想握住他的手給他一點力量。
現在那些老頭老太太展露出一副一點攻擊力都沒有的樣子,雖然用這個詞語形容他們現在的狀態有點奇怪,但,就是乖巧。
乖巧的要命,像是家養貓見到了主人,一點都不會造次。
他們臉上的表情都柔和了不少,看起來倒像是一個值得別人尊重關懷的慈祥的老人。
安平看着他們這不同的表情,就更加冷了,冷眼冷情,握着艾笑的手的溫度都下降了不少。
艾笑知道安平很討厭他們這幾個人。
尤其是這個帶頭的老鄧還是之前關押着小糰子的人。
更尤其是,在救助那位受傷老人離開之前,他是唯一一個和安平對視過,並且讓安平感覺很不舒服的那個老人。
“你們兩個別管這件事,”不知道敘舊敘了多久了,老鄧才停止了自己的問話,然後躲着將淚跡擦乾,清了清嗓子,變成了安平艾笑熟悉的那副樣子,“這件事很嚴肅,你們不瞭解。”
安母聽到這裏就不開心了,下意識就擋住了自己的兒子還有艾笑的身體,“我們不瞭解什麼,老鄧,我還想問問你們,這麼多年,我們不在,我們的兒子到底被你們做了什麼?”
“你們擺着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過來……有沒有把他這個當家的放在眼裏,又有沒有把我們兩個放在眼裏?”
這話說的很重了。
但是安母必須說,她的身份可以說這些。
尤其是在懷念過往的時候,安母幾次三番看了看那些沒有說話的老人的臉,好幾次都看到了有幾個時不時就拿那種戒備的,不信任的眼神往安平艾笑那邊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