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學禮從來沒想過兄弟倆再見時會是這個場景,他再恨周學年,卻也始終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在心裏怎麼罵,也沒想過他這樣死在異鄉。

    “是你家裏人沒錯吧”守義莊的穿着灰撲撲的斂屍人用手臂撞了撞他的手臂,遞來一隻紅泥盒,道:“在這裏畫個押,然後拉走吧。”

    周學禮從周學年已然僵白的臉上收回視線,機械的擡手按了指模,道:“麻煩這位老大哥,幫我找副好點兒的棺木來。”

    他從懷裏掏出一塊銀子塞了過去,那人接過走了出去。

    周學禮再看向周學年的屍體,眼淚從眼眶裏涌了出來,道:“這就是你要的富貴日子就是你得的,你倒是甩手甩個乾淨,死了個乾淨,把老孃撇下我一個人管。周學年,你這慫包,混賬東西,你不孝,混蛋。”

    他嗚哇的一聲大哭,跪在地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捶打着周學年已經僵硬的屍體,罵道:“混蛋,你起來反駁我啊,混賬,嗚嗚。”

    義莊外,兩個官差抱着劍靠在柱子上,聽着裏面的哭聲,相視一眼,搖了搖頭。

    “得罪了馬大頭,能落得什麼好”

    “可不是。”

    裏面哭了一會,周學禮踉蹌着腳步走了出來,分別給兩人塞了一塊銀子過去,問道:“差大哥,我那侄兒,當真沒個消息”

    兩人收了銀子,道:“周大軍被髮配到挖礦去了,聽說在路上逃了,現在人還沒找着呢,是死是活誰知道。”

    周學禮的眼淚又涌出來:“那我這大哥”

    兩人頗有些不自在,道:“你大哥也是自己作死,誰不惹,偏去惹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周學禮心中微沉,這裏面肯定是有點什麼的,所探到的消息,就是這爺倆被以殺人罪關進了牢裏,然後沒多久,周大軍就被髮配了,而周學年卻因爲一點嘴角就被同個牢房的打死在牢裏。

    哪就偏偏和個殺人魔頭關在一塊了,這肯定就是那叫什麼馬大頭的安排的,就是不想周學年活着。

    可他有什麼證據說人家陷害,民不和官鬥,窮不和富鬥,更別說,周學年他們自己暗地裏都不知道犯了多少骯髒事。

    這麼想着,周學禮就沉默下來,看向義莊,揩了一下眼角的淚,心頭酸澀。

    就這麼回去,白頭人送黑頭人,娘這把年紀怎麼受得住

    守義莊的拉了一具薄木棺材回來,還有一套壽衣,幫着周學禮把人斂進了棺木裏。

    周學禮又讓他幫着找了兩個人,把棺木擡上車,蓋了白布,棺木頭點了引魂香,然後押送着回窩子村。

    走了兩三天,周學禮舉着白皤押着一具棺木回來,可把整個窩子村都給驚動了,紛紛涌上前,得知裏面是周學年,都震驚了。

    不是說這周學年去當官了怎就死在了外頭,而且還由當弟弟的帶回家來,他婆娘兒子呢

    老周氏被人扶着站在門口,眼看着周學禮押着棺材走前來,她雙腿顫着,嘴脣抖動幾下,尖嚎一聲兒啊就徹底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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