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氏提的兩個要求很簡單,這其一,就是讓這梅修護着周學禮上長安去,其二,要給老周家一千兩做這些年的養育費。

    梅修很爽快的應下了,這其實都沒什麼,他既然找着人了,自然是要回去給主子覆命的。

    而另一個,更不是什麼問題,銀子,他們更不缺,別說一千兩,一萬兩都給得起。

    “她如今在長安,有個女兒。”老周氏說出這句話時,整個人都被抽去了一縷精氣神似的,有些頹然,道:“老孫頭給她取了名,叫梅娘,想來就是不想忘了你家老夫人的姓。”

    她說着,又冷笑一聲:“他倒是一腔情義深付,可人家還不是從來沒來一個消息,更別說來看他們父女,就是他自個兒自作多情,甚至死到臨頭了,都不忘逼着兩個兒子善待她。”

    老周氏眼中閃過一絲恨意,有時候她真是恨吶,恨那已死的老頭兒,真想去問有沒把他們娘們幾個放在心裏。

    梅修沒有接話,逝者已矣,過去的恩怨情仇,提了也無甚意思,畢竟人已死了,便當是一個錯情吧,誰叫老夫人當年被人暗害時,偏就遇上了這老周秀才呢

    老周氏也覺得沒什麼意思,就讓梁氏把梅修帶下去在客房歇息,她自己則是顫巍巍的來到小佛堂,看着老孫秀才的牌位,嘴脣翕動,眼淚滑落下來。

    “養大了又如何,人家還不是找來了。”她捻了一柱香,插在香爐上,道:“你也別怪我有這私心,挾恩求報,她是你女兒,卻不是我的。我的兒子現在死了,家裏只剩了禮兒,老大還有根,我不能讓他斷了根,學禮作爲叔叔的可以義無反顧的養着這侄兒長大,可他婆娘呢他們小兩口,感情好,我不能讓他們爲着這點事鬧得不安寧。”

    老周氏嘀咕了一會,才走出佛堂,回到自己的炕牀坐下,面容疲憊。

    “娘,我姐她,不是我姐嗎”周學禮愣愣的問。

    “我不知道。”老周氏搖着頭:“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你爹和那女人生的,他抱回來的時候,她甚至還沒滿月,纔剛出生幾天。”

    想起過去,老周氏雙眼有些渾濁。

    “娘,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老周氏沉默了一回,道:“在你之前,我也懷過一個孩子,就和你姐一樣大,是個女娃娃。那時候,你爹要去學堂做先生,你阿奶阿爺早早就不在了,這家裏,裏外操持就我一個人,還得照顧你大哥,箇中艱辛何其苦。你阿爹,還算是個體貼的,教學回來,也幫着照顧你大哥,可我在懷你姐那些日子,他就早出晚歸,我也沒多想。”

    周學禮有些心慌,直覺告訴他,他將要觸碰到爹孃的一個不爲人知的祕密,這甚至是他娘藏在心底的祕密,是她心中永久的痛,就這麼要被血淋淋的剖開傷口了。

    “娘,您不想說,就別說了。”

    老周氏看他一眼,道:“說,怎麼不說,既然祕密都不是祕密了,有什麼不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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