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若凡穿着顧淮的小時候的衣服,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子前面,偏偏吳媽陸陸續續端上來的早餐香氣四溢,搞得努力想要做到目不斜視的小孩眼睛都看直了,恨不得流下口水來。
顧淮看在眼裏,心中卻是好笑不已,也不做聲,一直低着頭看文件,看這小孩能忍到什麼時候。
顧若凡肚子裏的饞蟲被徹底的勾了上來,偏偏顧淮坐在沙發上動也不動,完全沒有一絲一毫想要過來喫早餐的意思。望着那放在盤子裏晶瑩剔透的小籠包,嗅着空氣中越來越濃郁的食物的香氣,顧若凡眼睛眨了眨,小小的腿跳下凳子,跑到顧淮的身邊。
“哥哥哥哥。”
顧淮依舊低着頭看文件,似乎完全沒有聽到似的。
“哥哥”顧若凡坐到沙發上,抓住顧淮的胳膊,拖長了聲音叫道。
顧淮面無表情的臉終於有了些裂縫,微不可察的柔和了幾分,卻還是沒有望顧若凡,心中竟是難得的升起了幾分逗逗這小孩的念頭。
“怎麼了不要打擾哥哥看文件。”
“哥哥不餓嗎”顧若凡湊過去,一雙麋鹿一樣的眼睛亮晶晶的,擋住顧淮手中的文件,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灑在小孩清秀的小臉上,連臉上的絨毛都看的清晰不已。
顧淮有些無奈終於移開放在文件上的視線,轉移到小孩的臉上,望着那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小孩的臉,反問道:“小凡呢不餓麼”
顧若凡挺了挺胸脯,“小凡一點都不餓,要等哥哥一起喫”
話音未落,小小的肚子就響起了咕嚕咕嚕的聲音。顧淮望着那一張瞬間紅透了的小臉,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起來。
殊不知,紅着臉的顧若凡望着笑容滿面,整個人柔和的不像話的顧淮,卻是愣在了那裏,瞪着大大的眼睛,癡癡地望着顧淮臉上他已經闊別太久的燦爛笑容。
顧淮揪了揪顧若凡的鼻子,柔聲問道:“你在看什麼”
“看哥哥...”
“看我幹嘛”
“哥哥要多笑,笑起來好看”顧若凡鑽進顧淮的懷裏,心中卻是嘆息不已。若是他的阿淮能夠每天都露出這樣開懷的笑容,不要總是一副面無表情冷漠的樣子,該有多好。
聽着小孩的話,顧淮先是一滯,然後又是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微笑來。伸出手拍了拍自己懷裏的小孩,揉了揉他完全癟下去的肚子,抱起小孩就往飯桌上走去。
“下次餓了就直接喫東西,不用等我。”
“不要”
“爲什麼”
“小凡要等哥哥一起喫”
“哥哥每天都有很多事情做,不可能每一頓飯都陪你一起喫的。”
“...小凡知道了。”說罷,顧若凡拿起一個自己開始垂涎不已的小籠包,填進嘴巴里面卻好像失去了食物本身的味道一般,如同嚼蠟。
或許是他太過貪心了,現在不過是剛剛遇到顧淮,就情不自禁的想要更多更多。心中微微嘆了口氣,知道自己不能太過心急,現在的自己,當好阿淮的弟弟,只有長大了,才能夠真真正正的,以愛人的身份,站在他的身邊。
看着低下頭似乎有些灰心喪氣的小孩,顧淮有些無奈。他說的也是實話,當初點頭應承了爺爺,當了顧氏的總裁,他就再也沒有過清閒的時光,每天都有很多的事情要忙,不可能每一天都跟今天似的,安安靜靜的待在家裏。
不過明明講的是事實,但是看着小孩子撅起嘴,眼睛有些黯淡的樣子,卻是不由自主地有些心疼。伸出手來將小孩從凳子上抱到懷裏,想說些什麼,卻還是沒有開口,拍了拍小孩的背。
顧若凡想通了自己不該太多心急,給顧淮太多壓力,仰起頭,喝了一口牛奶,含含糊糊的說道:
“哥哥在家的時候,就陪小凡一起喫飯嘛,好不好”
望着嘴脣上面粘了一圈奶漬的小孩,真的跟一個小花貓一樣,顧淮心中好笑,臉上擺出了一副嫌棄的樣子,“你喫飯都能把自己喫的跟一隻小花貓一樣,不看着你喫,那還得了”
說話間卻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將顧若凡的嘴角擦乾淨。
安雅容跟顧盛傑站在飯廳門口,看着跟顧若凡在一起不知不覺,變得格外有人情味兒的兒子,兩個人相互對視一眼,皆是無限欣慰。
望着穿着顧淮小時候衣服,顯得更加瘦弱的顧若凡,安雅容嘆了口氣,只覺得有些心疼。這孩子...也難怪自己兒子對他這麼好,看着瘦瘦小小的樣子,連自己看到都覺得心酸。在孤兒院那種地方,一個人怕是吃了很多苦吧。
走上前去,拉着顧若凡小小的手,摸了摸小孩的臉,還沒說話,顧若凡眼睛就是一亮,撲到自己懷裏來。
“阿姨,早上好”
“你今天沒事不去公司了吧”
“怎麼了”
“你好歹也是小凡的哥哥,你看他,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今天把手頭的事情放一放,我們一起去給小凡買衣服。”
買衣服
顧淮皺了皺眉,因爲極其討厭逛街,所以從小到大他的衣服全部都是安雅容一個人去買回來的,到現在長大了,更是全部都交給別人定做。
安雅容望着兒子有些不快的神色,心中暗自嘆息。顧淮從小到大,幾乎都沒有跟自己一起去逛過街,好不容易來了個小凡,她肯定是要體會一下當母親的給孩子買衣服的感覺。
顧若凡聽到安雅容的話,眼睛都亮了起來,眨巴眨巴地盯着顧淮,似乎如果只要他搖頭,他就要哭出來一樣,古靈精怪的樣子看的顧淮心中暗自搖頭。
這孩子,哪裏還有第一次在孤兒院時候看到的孤零零可憐的感覺不過,似乎這樣的小凡,更可愛了一些呢。
“哥哥,你就陪小凡一起去嘛,阿姨也會很開心的”顧若凡抓住顧淮的胳膊不停地搖晃着,一副他不同意就不停下的樣子。
顧淮捏了捏顧若凡的鼻子,冷哼一聲,“你知道哥哥一天不去公司,會造成多大的損失麼”
“...”顧若凡聞言,只得垂頭喪氣的低下頭,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安雅容在一旁,看着小孩失望不已的樣子,正準備說話安慰,餘光卻是掃到了自己兒子面無表情的臉下面,眼睛裏閃過的一絲笑意,心中好笑,揉了揉小孩的頭,望着顧淮說道:“如果哥哥今天陪小凡去買衣服了,小凡要怎麼感謝哥哥呢”
顧若凡猛地擡起頭,眼睛裏綻放出興奮的光芒。
“怎麼樣都可以”
安雅容捂着嘴巴笑了起來,只覺得這小孩可愛得不行,難怪自己的兒子在他面前都變得柔和了很多。望着那張一本正經的臉,安雅容只覺得心中柔軟一片,母性的光輝完全被調動了起來。
“怎麼樣都可以”顧淮挑了挑眉,有些意味深長的問道。
顧若凡望着顧淮的表情,鄭重的點了點頭。
“那你今天晚上一個人睡。”
“不要”顧若凡猛地爬到顧淮身上,抱着顧淮大聲的說道。
“那我去公司了。”
“...”擡起頭,望着真的將自己放在地上,換衣服準備去公司的顧淮,顧若凡皺了皺肉乎乎的眉毛,如同是做出了什麼艱難的決定一般。
走過去攔住了顧淮的腳步,“哥哥陪小凡去買衣服吧...今晚小凡一個人睡...”
表面上這麼說着,顧若凡心中卻是竊笑不已。自己可不是真的七歲小孩,怎麼可能就這麼被糊弄過去好不容易找到了他的阿淮,他恨不得每天晚上都抱着他不鬆手呢。
望着伸出手攔住不讓自己走的顧若凡,顧淮擡起頭挑了挑眉,跟自己的母親視線相交,兩個人皆是露出了一個你懂得的表情。
收拾好東西之後,顧淮抱着如同無尾熊一般掛在自己身上的顧若凡,跟安雅容一起坐在後座,王叔開車,一行人朝着百貨公司駛去。
安雅容妝容精緻,雍容華貴;顧淮輪廓鋒利精緻,面色冷漠,懷裏卻抱着一個七歲的大孩子,偶爾低下頭望着顧若凡的時候,面色纔會微不可察的柔和幾分。一行人走在商場裏,一路上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巨大的海報掛在大廈的玻璃牆壁上,冷豔高傲的模特上着精緻的裝,穿着價格高昂的衣服,在海報上俯視衆生。
顧淮身高腿長,面容冷酷,穿着一襲剪裁得體的黑色長風衣,若不是看到他懷裏還抱了一個孩子,怕是別人幾乎都要以爲他是從哪個時裝週的秀場上跑出來的模特。
安雅容熟門熟路的帶着顧淮二人走進了一家店,環視一週之後,取下貨架上一件天藍色的揹帶褲跟一件白色的小襯衫,遞給服務員。
“小凡,阿姨帶你去試衣服好不好”
顧若凡擡起頭來望了望依舊面無表情的顧淮,點了點頭,牽着安雅容的手,一起走進了試衣間。
顧淮無視了店裏員工一直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望着試衣間的方向,心中隱隱有些期待。小孩瘦的像個猴子一樣,不知道換上新衣服之後,會是什麼樣子。
很快,安雅容就從試衣間裏面出來了,牽着顧若凡的手。
顧淮眼睛一亮。
“果然是個人見人愛的小孩子”一道不屬於顧淮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竟是在顧淮開口之前,不加掩飾的誇獎着顧若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