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若凡不知道何時已經醒了過來,側過身子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顧淮,視線一遍遍的描繪着顧淮鋒利冷硬的棱角,這個男人啊,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永遠都是一如既往的優秀,這種人,不僅有着出色至極的皮相,更是帶有着與生俱來的冷漠與驕傲。旁人都在羨慕他的優秀,卻只有顧若凡知道,天生高高在上俯視衆生的背後,是日復一日,付出了比別人多出十倍百倍的努力換得的。顧淮這樣的人啊,他對別人狠,對自己更是恨。
合上文件,顧淮微微地揚了揚有些痠痛的脖頸,習慣性地轉過頭看看顧若凡睡得如何,視線卻正好對上了少年的眼眸,挑了挑眉,放下腿上的文件顧淮站起身來向顧若凡那邊走過去。
走到牀邊,習慣性地擡手揉了揉少年的頭髮,顧淮放輕了聲音,在這樣安靜的醫院裏卻是聽得格外清晰,如同低醇的美酒一般,好聽至極。
“哥哥吵醒你了”
顧若凡搖了搖頭,視線膠着在顧淮的臉上,觸及到男人眼眶下面的那一抹青黑,眼中浮現出了些許心疼,直起身來湊近顧淮,還沒等男人反應過來,就擡起一隻手覆上他眼眶下面,皺了皺眉,“這麼晚了,哥你還在看文件麼”
雖然沒有看時間,但是自己都已經睡了一覺醒過來了,顧淮還在忙碌,明明胳膊上的傷還沒好...想着顧若凡不自覺的有些不悅,扯住了顧淮的衣袖,擡起頭對上顧淮的眼睛。
“哥,你都不困麼”
揉了揉少年的腦袋,顧淮輕輕地笑了笑,“哥哥不努力賺錢,萬一養不起你了怎麼辦”
顧若凡皺了皺秀氣的眉,使勁點了點頭,“那纔好呢,反正我現在也長大了,換我來賺錢養哥哥也很好啊。”
被少年眼中的認真給逗樂了,顧淮終於大笑出聲,是這幾天以來難得的輕鬆快樂。
“哥,先睡吧,明天再看那些文件吧,好不好”
沉默片刻,顧淮終於還是點了點頭,嘆了口氣,心中頗有些無奈的味道,這孩子,好像越長大就越喜歡管着自己,偏偏自己還總是不忍心拒絕他。搖了搖頭,顧淮拍了拍少年的腦袋,示意他先睡。
看着顧淮轉過身準備出去的身影,顧若凡皺起了眉,這間病房裏面只有一張牀,阿淮這是要出去睡麼
“哥,你要去哪兒”
顧淮頓住腳步,轉過頭耐心地解釋道:“你不是不讓我看文件了麼現在去睡覺啊。”
顧若凡卻是不願意了,拍了拍自己身邊還空着的位置,“哥就不能陪我睡麼”
顧淮搖了搖頭,有些好笑的看着少年還纏着繃帶的傷口,“你這個樣子,萬一晚上我不小心碰到你了怎麼辦”
“況且你都這麼大了,難道還非要哥哥陪着才能睡得着”
在顧淮看來,這張牀實在是太小了,若是以前顧若凡還小的時候,他們兩個人睡在一起倒是無所謂,可是顧若凡如今可也是將近一米八的少年了,兩個人睡在一起,萬一晚上無意識的碰到了哪裏的傷口,怕是就算顧若凡覺得無所謂,他都會心疼死。
看着少年眼中的不願,顧淮不由得放軟了語氣,溫聲安慰道:“好了,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哥哥有驚喜給你。”
驚喜顧若凡挑了挑眉,心中好奇卻還是沒有問出聲,對上顧淮的眼睛,再度拍了拍身邊的空位,甚至還往旁邊挪了一點位置。
“哥,我今天想跟你睡。”
“聽話,別鬧。”
“我沒鬧,哥,我是真的想抱着你睡。”
顧淮嘆了口氣,正準備拒絕,腦海中卻是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顧若凡睡着之時極不安穩滿頭冷汗眉頭緊蹙的樣子,不自覺的就心軟,頓住了腳步,轉過身來,解開了襯衫鈕釦,長腿微弓躺在了顧若凡的身邊。
看着顧淮的動作,顧若凡勾起嘴角,笑得狡黠而燦爛。
習慣的擡起一條腿放在顧淮身上,像小時候一樣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帶着些許不能宣之於口的佔有慾跟愛意,顧若凡深深地吸了口氣,嗅着男人身上那股獨特的味道,滿心滿眼的滿足。
剛一躺好,身上突然壓上來的重量讓顧淮微蹙了眉,看到少年頭頂黑如鴉羽的墨發跟發旋之後,眉頭漸漸地舒展開來,在心中嘆了口氣,眼神卻是柔和的不像話。
“不要亂動,萬一碰到傷口怎麼辦”
顧若凡搖了搖頭,在顧淮身上蹭了蹭,仰起頭下巴支在顧淮的胸膛上看着顧淮,頗有些自得的樣子,“不會碰到傷口的啦,哥,你不要把我當成瓷娃娃好麼好歹我也是個男人啊。”
“是啊,我已經滿十八歲了,已經長大了,肯定算是男人了。”
“好吧,就算你是男人,你也不要亂動。”
“...”被噎了一下,顧若凡也逐漸安靜下來不再亂動了,臉埋在顧淮的胸口,兩個人緊密的貼近在一起,沒有任何縫隙。
顧若凡身上很暖,貼在顧淮身上,帶着些許深夜寒氣的顧淮覺得自己的四肢開始逐漸回暖,擡起手來緊緊了抱着少年的胳膊,儘量固定着他讓他晚上睡着了也不會亂動。顧淮睜着眼睛,房間裏只有那一盞方纔他用的小檯燈,照亮窗前的那一片小空間,但是在這樣的病房裏,暖黃色的燈光卻是讓顧淮的一顆心,情不自禁的沉澱安靜下來。
“小凡,睡了麼”
“沒呢。”
顧淮的手在顧若凡的背上輕輕地拍了拍,聲音低醇如陳年的好酒,少年的臉埋在自己的胸膛上,顧淮甚至能夠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還有他的心跳聲,隔着衣服,似乎伴隨着血液的流動,流到身體的各個角落。
顧淮微闔了眼,緊了緊抱着顧若凡的胳膊,似乎懷抱滿了,心也跟着安定了。
“這次的事情,你怕麼”
顧若凡仰起頭,聲音悶悶的,卻是一字一頓,清晰至極。
“有哥哥在,我有什麼好害怕的”顧若凡嘴角含笑,再度將臉貼在顧淮的胸膛上,聽着男人有力而有規律的心跳聲。
他是真的不害怕,上一世顧淮就曾經說過,只要有他在,哪怕是這天塌下來,也沒有什麼好驚怕的。
“對,有我在,你什麼都不需要害怕。”
顧淮微閉了眼,顧若凡卻是蹭蹭蹭地爬了起來,支起身子看着顧淮棱角分明的臉。
顧淮的氣相極其完美,棱角深刻的如同刀削斧鑿一般,平時那一雙黑如曜石的眸子太過冷冽銳利,反倒是讓人忽略了他本身的俊美。而此刻,在窗前那一盞暖黃色的小檯燈映襯在,顧淮微閉了眼,掩去了白天的鋒利,一張臉線條完美好看,倒是顯得柔和了許多,帶着讓人情不自禁,就覺得安心溫暖的力量。
感受到顧若凡的視線,顧淮緩緩睜開眼睛,剛好對上少年的視線,一張清清秀秀的臉,雖然不甚精緻,但卻意外的讓人覺得舒服,顧若凡的臉距離自己極近,呼吸都是能夠感受的分明。
顧淮黑眸灼灼,少年視線半分不曾移動,房間裏安靜地似乎掉一根針都能夠聽得清清楚楚。
對視良久,顧淮的視線轉移到少年在燈光下顯得有些溼潤的脣上,淺粉色的脣色,瀲灩着水光,顧淮喉嚨微微一動。
顧若凡卻是好像絲毫沒有發現顧淮逐漸變得深沉的目光一樣,少年眼中迅速的閃過一道狡黠,然後低了頭,距離顧淮越發的近了起來。
“哥,我睡不着。”
“怎麼了”
“哥。”
“恩”
“哥。”
“恩。”
顧若凡一聲一聲的叫,顧淮不厭其煩一聲一聲的答。對於這個孩子啊,顧淮幾乎是用盡了這一生的溫柔遷就,耐心仔細。
這一夜,顧淮做了一個夢。
夢裏顧若凡就是這樣睡在自己身邊,望着那張清秀溫和的臉,兩人對視良久,顧淮眸色轉深,帶着些許難以言喻的複雜情潮,迎合微弱的光線,顧淮情不自禁的,緩緩地,吻了上去。
吻上顧若凡的脣瓣，輕輕摩擦着，溫軟的觸感細密地傳來，鼻息親密地交融，少年氣息在顧淮的鼻尖心頭縈繞，竟是讓他整個人都覺得圓滿了起來,情不自禁的想要更多。伸出舌尖輕舔了一下顧若凡柔軟的脣,脣齒相交,帶着終於圓滿的癡纏,顧淮甚至看的清楚,在自己懷裏仰着頭,微閉着眼,眼角泛着潮紅,帶着些許與往日截然不同的妖嬈風情的樣子,嗡的一聲,顧淮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好像要爆炸開來的感覺,渾身上下都被一股莫名的情緒給佔據了心神,黑眸灼灼,幽深如潮。
綿長的吻,津液交纏,舌尖觸碰,呼吸纏綿,兩個人貼的極近,呼吸跟心跳混在一起,似乎連帶着空氣都開始變得黏膩起來。
顧若凡微揚了頭,環住顧淮的脖子,迎合着男人的親吻,眼角微紅,眼中泛着瀲灩的水光,情不自禁的低聲呻.吟。
“哥...”
話一出口,顧淮猛地清醒過來,一把推開顧若凡,滿頭大汗,竟是硬生生的從夢中醒了過來。
看着身邊已經睡得很熟的少年,腦海中浮現出剛纔那個黏膩癡纏的夢,還有昂揚的下身,顧淮眸色幽深,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