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霍擎宇的事情,如今就等着顧淮收到郵件然後採取行動了,至於到底會如何,那就不是顧若凡該操心的了。握了握拳,少年終於覺得這麼久以來,心中稍定。
“小少爺,你終於回來了。”
一看到顧若凡,吳媽伸出手在圍裙上擦了擦,走上前來微微地嘆了口氣。
“吳媽,怎麼啦”
“大少爺回來了。”
阿淮回來了顧若凡眼中閃過一道驚喜,擡起頭望向樓上的方向。
“大少爺他今天一回來...心情就好像很差的樣子,也不說話,也不理人。”吳媽有些不知所措的搓了搓手,“雖然大少爺平常也都是那樣,但是...”
吳媽在顧家忙活了一輩子,大家基本上都是把她當做親人在看待了,顧若凡微微皺起了眉,放緩了聲音問道:“心情不好”
吳媽使勁點頭,她讀的書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但是雖然顧淮平日裏也是話很少的樣子,但是不說話是不說話,最起碼看着還有點人氣兒,今天回到家裏,整個人都是陰沉的,不近人情的樣子。愣是嚇得她不敢上前搭一句話。
點了點頭,心中有些疑惑,顧若凡拍了拍吳媽的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泡了杯咖啡端在手裏,站在顧淮房前敲了敲門。
良久沒有得到迴應,顧若凡皺了皺眉,直接伸手開了門。
顧淮背對着門站着,彷彿沒有聽到聲音似的,背對着門站着,眺望着落地窗前的風景,指尖的火光或明或暗,整個房間裏都瀰漫着一股濃郁至極的煙味。
顧若凡站在原地看着顧淮的背影,有些不習慣這裏刺鼻的味道,掩了口,卻還是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聽到少年咳嗽的聲音,顧淮方纔緩緩地轉過身來。
顧若凡這纔看清楚,站在窗前的男人眉頭緊鎖,目光陰沉,帶了些許自己看不清楚的味道,渾身上下,如同玄冰一般,帶着讓人難以接近的銳利。
不明所以的顧若凡心裏突然一緊,向前走了一步,擡起手將手中握着的尚還溫熱的咖啡遞給顧淮。
“哥,你回來啦。”
剛一張口,吸進了一大口煙味,弓着身子劇烈的咳嗽起來。
掐滅手中的煙,開窗。一系列動作做得極其自然而且迅速。
顧淮走上前去拍了拍少年的背,看着他一張清秀的臉因爲咳嗽而漲得通紅,眸中閃過一道複雜的神色,微蹙了眉。
微不可察的在心中嘆了口氣,顧淮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仰起頭,看着顧淮幾乎是皺成了一個川字的眉頭,擡起手來試圖將男人眉心的褶皺撫平,卻被顧淮不着痕跡的躲開了。
“怎麼了麼”對上少年的眼睛,顧淮神色淡淡的,推開了他,往書桌那邊走過去,隨意翻看了一本文件之後方纔緩緩開口。
隱約察覺有些不對,顧若凡搖了搖頭,卻始終不知道怎麼了。
將咖啡放在顧淮的書桌上,少年習慣性的走到顧淮身邊,伸出手攬住顧淮精壯的腰身。
“哥,吳媽說你心情不好,怎麼了能告訴我麼”
握着文件的手微微一頓,顧淮神色越發的淡了幾分,垂了眸,看不出情緒來,淡淡道:“沒事。”
蹙了眉,心中隱約奇怪的感覺越來越嚴重,皺了皺眉,卻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握住顧淮的手,仰起頭來看着男人的深邃的黑眸,試圖看出他究竟在想什麼。
顧淮微微低頭,少年仰着頭看着他,眼睛清澈又明亮,帶着些許的探究,握着他的手手指纖長,帶了幾分讓顧淮都難以釋懷的溫暖。
心情複雜,男人眼神莫名的有些恍惚。
兩天前。
“老大,你要的資料已經查出來了。”黎昕的電話如約而至。
點了點頭,打開電腦,點開黎昕已經整理完畢的資料,翻看幾眼,顧淮的眼神陡然變得微妙起來。
之前不過是隨口那麼一提,黎昕的辦事效率從未讓他有失望過。
顧明遠突然回國,試圖介入顧氏的大計劃,雖然一直都是在背地裏動作,但是這樣,卻也引得顧淮心生警惕。
這份黎昕發過來的文件,就是顧淮讓他去調查的,關於顧明遠回國之後所作所爲的詳細記錄。
霍擎宇。
在電腦屏幕上出現的這個名字,讓顧淮的眼神猛地一跳。
停下了鼠標,顧淮微微蹙了眉,凝視着電腦。
事實上,這份文件上記錄的詳詳細細,林林總總,顧明遠回國之後見過了很多人,做過很多事,與霍擎宇,不過也就見過一面。
偏偏是這一面,讓顧淮生了疑。
顧明遠跟霍擎宇見面的時間太微妙,太巧合,巧合的讓顧淮的神色瞬間就陰沉了下來。
修長的手指有節奏的在桌上輕輕敲打着,顧淮眸色幽深,撥通了黎昕的電話。
“派去的人還在跟着顧明遠麼”
黎昕點了點頭,上次車禍的事情,顧淮既然是已經對顧明遠起了疑,沒有顧淮的點頭,他自然不可能擅自做出任何決定。
“跟着他。”
“還有,去調查一下,霍擎宇跟顧明遠的關係。”
顧淮聲音淡淡的,聽在黎昕的耳朵裏,卻是讓男人陡然升起了一脊背的冷汗。
跟在顧淮這麼多年,早就已經培養出來了極其強大的默契。
顧淮說話的語氣越是平淡,越是溫和,那就代表了這個男人心中的怒火越盛。
如同看不見底的深海,越平靜,底下蘊藏着的波濤洶涌就越恐怖。
猶豫着還是開口問道:“霍擎宇...老大,他不是上次跟你們一起在車裏,而且傷得最重麼”黎昕斟酌着開口,心中有了些許猜測,隱隱的有些某些懷疑。
“我懷疑,是他跟顧明遠兩個人一起,策劃的上一次車禍。”
顧淮嘴角緩緩勾起,眼神卻是越發的冷冽了起來,眉眼之間帶着些許抹不去的殺伐氣。
之前就說過的,傷害顧若凡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沒過多久,顧淮就收到了黎昕發過來的,關於顧明遠的最新動向。
“王冕”
微微蹙了眉,顧淮若有所思,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王冕應該就是s市前幾年發跡的,但是爲人樸實,跟顧氏也有些合作,怎麼會私底下跟顧明遠接觸
調查過之後,顧淮卻是意外的,發現了另外一個讓他震驚至極的事實。
那就是,讓王冕去跟顧明遠接觸的人,不是別人,而是一直被自己養在溫室中的弟弟。
顧淮心中瞭然,莫向南那種人,爲人囂張任性,就是因爲這樣,這樣詳細周密的計劃,才更加不是莫向南能夠想得出來的。
聯想到之前在巴黎見到霍擎宇時候顧若凡的表現,顧淮稍微思索,心中卻是更加複雜。
直到親眼看着王冕出現在顧明遠的別墅,緊隨其後的是突然回國的霍擎宇。然後收到黎昕的消息,親眼看着王冕上了莫向南的車,顧若凡跟莫向南一起再出現。
所有的事情聯繫到一起。
顧若凡比自己更早直到上次車禍的背後人,是霍擎宇。緩緩勾起脣角,顧淮的神色冷了幾分,心中複雜難名。
他竟然是從來都不知道,被自己養在溫室裏,善良乖巧的弟弟,居然還有這樣攻於算計,事事周全的一面。
這樣一局棋,果然下的極其精妙,步步爲營,誘的霍擎宇精明一世,卻偏偏入了局,栽在了顧若凡的手裏。
顧淮擡起手來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低下頭望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
顧若凡長得從小都不甚精緻,若不是身上那一股獨特的溫和氣質,乾淨又舒服,應該也只不過是一張平凡的臉吧。顧淮微微眯了眼,眼前的少年身形修長而消瘦,帶着幾分矜貴,頗有些儒雅世家公子的味道。
那一雙眼睛,一如往常的望着自己,清澈澄明,如同麋鹿一般。
緩緩勾起脣角,顧淮張了口似是無意一般的隨意問道:“剛纔去哪兒了”
顧若凡不知有異,眨了眨眼睛面色如常,“沒去哪兒啊,就出去逛了逛,老是悶在家裏太無聊了,哥你又總是太忙,沒時間陪我。”
說着顧若凡習慣性的伸出手抓住顧淮的胳膊。
男人微微垂眸,看着少年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捏在自己黑色的襯衫上,一雙黑眸,不自覺得冷了幾分。
身在顧家這樣的家族,顧淮自小便是見慣了各種勾心鬥角,自古以來,不過是爲了利益二字。
就是因爲在這樣的泥潭之中打滾了二十多年,他唯一真心認可,真心疼愛的弟弟,他纔會拼了命的想要把所有一切他想要的,該有的的東西全部都捧到他面前來。
顧淮希望,只要有他在,顧若凡就永遠保持乾淨,陽光,又善良的樣子,那些背地裏陰暗的東西,只要有他在,所有一切不好的,他全部替他受了。
可是偏偏...
搖了搖頭,顧淮緩緩勾起脣角,眼中閃過一道諷刺的微笑,笑意卻是絲毫未達眼底。
霍擎宇跟顧明遠設計了那一場車禍,演了一出苦肉計。
顧若凡動手跟莫向南聯合揹着自己去收拾他,引他入局。
顧淮雖然震驚顧若凡居然是在自己沒有看到的地方,成長到了如此地步,心中複雜難名,卻也不至於接受不了。
畢竟,理想是理想,顧若凡在自己的庇護下面成長的太過脆弱,也不是一件好事。他能夠心思縝密,弄出一個讓霍擎宇顧明遠雙雙入局的法子來,顧淮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
但是偏偏,顧若凡卻選擇了不對自己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