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微縮。
莫之栩深深地凝視着莫向南,心中冒出了無數種想法與猜測。
一團亂麻,卻始終無從理清。
男人琥珀色眸子翻涌着紛亂的情緒,喉嚨乾澀,只得沉默着,等待着莫向南接下來的話。
莫向南眼中閃過些許賭氣的神色,嘆了口氣,終於還是開口。
“七年前的事情對不起。”
一句話說出來,莫之栩瞳孔驟然緊鎖,緊緊地盯着莫向南。自從他闊別七年再度歸來,甚至是跟莫向南和好,他都從來都沒有設想過有一天,莫向南也會跟他說一句對不起。
居高臨下的看着莫向南,不肯錯過他臉上任何一個表情,看着素來驕傲矜貴的男人,咬着牙說出對不起的樣子,莫之栩沉默片刻,終於還是笑了出聲。
深深地吸了口氣,緩緩搖頭。
“七年前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所以你完全沒有必要爲了一個過去的事情,跟我說對不起。”
莫之栩一句話說出口,莫向南反倒不樂意了,鳳眸微挑,斜了莫之栩一眼,索性把一切都挑明瞭攤開說。
“本少爺好不容易正正經經誠誠懇懇跟你道個歉,你這是什麼態度”
冷哼一聲,莫向南剛準備繼續發火,可是對上莫之栩蘊含着沉痛的深邃眸子,一瞬間又梗在那裏,氣勢逐漸的弱了下來。
“顧淮那傢伙告訴我很多事情要是不說清楚的話可能永遠都放在心裏是個疤。”莫向南擡起頭望向莫之栩,勾起嘴角笑了笑。
面容精緻,向來不肯低頭的莫妖孽,此刻卻是有些難以抑制的,想要將這七年來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傾訴給莫之栩聽的衝動。
“七年前我說,如果我們在一起,從今以後不管我怎麼爲難你,欺負你,做了多過分的事,你都不可以怪我,永遠都要對我這麼好,你還記得麼”
莫之栩沉默着點頭。
他怎麼可能不記得。
在這七年裏,兩千多個日日夜夜,他心裏哪怕就是有想要將莫向南,將整個莫家焚燒殆盡,吞噬成灰的瘋狂念頭,到最後,卻都被心中自我厭棄充滿了諷刺,但卻永遠割捨不下的思念跟愛意打敗。
他愛莫向南。
哪怕就是他愛上的,是一條毒蛇,他也無法割捨。
“回家吧,我做飯給你喫。”打斷了莫向南接下來的話,莫之栩深吸一口氣,將全部情緒壓下去,笑着開口,一如七年前的那樣,溫和又寬容。
搖頭。
莫向南搖頭拒絕。
“你聽我說完。”
“七年前我看你第一眼就討厭你,到現在都還討厭。”凝視着莫之栩,莫向南難得的有些眼眶微熱,收起了所有的不正經,緩緩開口說道。
“最開始討厭你,是因爲我最忌諱別人議論我的長相,而你還偏偏把我認成女孩子,我當時在想,哪裏來的土包子,本少爺不把他整死,我就不姓莫”
“後來討厭你,是覺得爲什麼你這麼假惺惺,我怎麼對你你都不生氣,虛僞的不得了,好像什麼事情你都可以包容我一樣,在你面前,我找不到一點捉弄別人的樂趣,反倒是覺得自己越來越無理取鬧。”
“你說你怎麼這麼討厭我生日那天,所有人都走光了,宴會都結束了你纔來,我當時生氣的恨不得從今以後再也不要見到你,覺得你討厭至極,可惡至極。”
“我說我要跟你在一起,可是還沒過一天,我就陷害了你,害得你被趕出莫家你一句話都不解釋,還在問我冷不冷,莫之栩,你說你爲什麼這麼討厭”
眼眶微紅,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淚,莫向南瞪了莫之栩一眼,“七年沒有任何消息,你也不回來,我曾經發過誓再也不要理你了,除了你之外,還會有其他的人對我好,包容我,不生我的氣,我都已經做好全部的準備忘掉你了。”
“你說你怎麼這麼討厭見到我就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憑什麼憑什麼我都沒有先說不理你,你憑什麼要先不理我明明答應過無論我做錯什麼你都不會怪我的,爲什麼你卻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把我當做陌生人”
莫之栩望着莫向南,聽着男人一遍又一遍的控訴他又多討厭。
心臟傳來綿密的鈍痛,一下一下,都像是割在他心裏最深的地方,痛的讓莫之栩整個人都有些微微發抖。
嘴角緩緩勾起,揚起一個諷刺的笑容。
打斷莫向南的話,“回家吧,不要再說了。”
“我要說”
莫向南此時此刻全部都豁出去了,怎麼可能半途而廢
“七年前”
話還沒說完被莫之栩再次粗暴打斷,男人一拳砸在方向盤上,發出一聲悶響,青筋畢露,赤紅着眼睛衝着莫向南吼道:“我叫你不要再說了”
“本少爺今天就是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攤開講清楚我非要說你給我閉嘴安靜聽”
是把所有的事情攤開講清楚還是讓我更加的相信你,更加的愛你,更加心甘情願的把莫鑫國際交給你
蘊着隱痛的眸子深深地凝視着莫向南,莫之栩緩緩搖頭,眼中閃過失望,傷痛,憤怒。
他這麼這麼的愛他,這麼這麼的珍惜他。
卻接受不了他同樣抱着愛的名義來欺騙他。
開始不是都好好的麼
說好了啊,我們在一起,你不需要愛我,一點都不需要。現在說這些,又是爲了什麼呢
搖頭苦笑,莫之栩深吸一口氣,像是決定了什麼似的,望向莫向南。
“我把莫鑫國際給你,從今以後,我們再也不要有任何牽連了。”
此話一出,莫向南瞬間愣住。
“你說什麼”
“莫鑫國際給你,從今以後,我們再也不要有任何牽連。”似乎是已經下定決心,莫之栩的聲音帶着些許釋然跟冷漠。
他愛他。
捨不得看着從來都驕傲矜貴的莫向南爲了一個莫鑫國際,來這裏跟他扮演這些相親相愛虐戀情深的把戲。
何苦。
啪
一巴掌扇在莫之栩的臉上,莫向南眼中蘊含着滋滋啦啦的怒氣,一巴掌還不夠,看着莫之栩臉上浮現出來的紅色掌印,啪又是一巴掌接着扇了上去。
還覺得不夠解恨,揚起手又準備扇下去。
這一次被莫之栩一把抓住,死死地固定在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