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前,郝好就接到了法院的通知,金浦物業管理有限公司訴葉眉房屋租賃合同糾紛一案,已經轉到了法院專門設立的訴前調解中心,並通知他今天去調解中心進行調解。

    依照《民事訴訟法》的規定,調解應當建立了雙方自願的基礎上進行。

    而根據最高法院的規定,法院對受理的審民事案件,可以在答辯期滿後裁判作出前進行調解。在徵得當事人各方同意後,法院可以在答辯期滿前進行調解。

    可見,所有關於調解的規定,都是建立在自願和各方當事人均同意的條件下。

    但,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基於調解結案率、息訴寧事等等原因,很多基層法院都成立了一個特殊的部門——訴前調解中心。

    估計,這個部門成立的依據就是最高法院關於“在徵得當事人各方同意後,法院可以在答辯期滿前進行調解”這一規定而設立的吧。

    訴前調解中心的成立,其實就是把自願調解變成了“強制”調解。除非在調解時,有一方當事人明確拒絕調解,纔有可能把案件轉入審判庭進行開庭審理。

    無論是否自願,跑一趟訴前調解中心是避免不了的。

    9點整,郝好按時趕到了訴前調解中心,見到了主持調解的法官。

    然而一直等到了10點,葉眉也沒有出現。

    “秦法官,要不你再給葉眉打個電話?”郝好向主持調解的法官提了個建議,然後還不忘再腹誹一句,“也許人家根本就沒有想過調解呢。”

    主持調解的秦法官沒有搭理郝好,而是拿起桌上的電話,撥了出去。

    只是很可惜,電話一直沒有人接聽。

    又過了20多分鐘,郝好的耐心已經快被磨沒有了。

    “秦法官,我們不同意調解了,你把案子轉到轉給業務庭吧。”郝好說道。

    “你別急,我再打個電話。”秦法官說完再次拿起了桌上的電話。

    但仍然沒有接聽。

    “秦法官,調解是建立在雙方自願的基礎上的,對方不來顯然人家也不想調解,我們現在也不同意調解了,還請你把案子轉給業務庭。”郝好已經不想再這樣拖延下去了,如果按照秦法官這種做法,這個案子僅僅在訴前調解中心拖他個把月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這樣吧,你先回去,等我聯繫上葉眉,確定好時間再通知你,如果葉梅也不同意調解,我就會把案子轉到業務庭。”

    “秦法官,你準備讓我等多長時間,總不能再等個把月吧?”

    “你先回去吧,等電話通知。”秦法官面對郝好的咄咄逼人,也有些不耐煩了,隨即向郝好下了逐客令。

    被法官下達了逐客令,要說郝好一點脾氣都沒有那是瞎話,但再有脾氣也不可能在這兒發出來。

    他只能無奈的離開,從法院再趕回律所,這一上午的時間基本上就被浪費掉了。

    雖然郝好做律師的時間並不長,但遇到類似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一次發生了。

    原定於9點開庭的案子,由於對方沒有按時趕到而被延後,直到11點左右纔開庭,這種事情可以說是律師最常遇到的情形了。

    回到律所先去看了一眼正在裝修的新辦公室,郝好這纔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他需要給自己做一個職業發展規劃。

    他不想成爲一名無所不能但又什麼都不太精通的萬金油律師,只有專業化纔是律師的出路。

    可選擇什麼樣的專業發展方向,則是郝好必須要認真考慮的。

    雖然說法律風險管理也算是一個業務方向,但法律風險下面又涉及到各個專業問題,絕對不是某一個律師能夠做成的,這需要有若干個團隊合作纔可以。

    郝好要想在法律風險管理這一領域裏面有所作爲,也必須在其中的某一個專業方向上要建立優勢纔行。

    夏華商場的業務是以合同爲切入點的,合同是可以算是一個備選方向。

    任何企業都離不開人,人管理的好壞對於企業的發展也至關重要,而在人力資源管理過程中,由於法律風險意識的淡薄,而給企業造成的損失還是比較大的,更嚴重的是這些損失往往是隱性損失,而不是直觀的金錢損失。

    想到這裏,郝好又把人力資源管理也列爲一個備選方向。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雖然有兩個備選,但其中還得再選出一個重點纔行。

    如何選擇?郝好手中的筆在“合同”與“人力資源管理”兩個名詞上不停的轉來轉去。

    而就在這時,他的手機突然間又響了起來。

    “郝律師,我是金河法院訴前調解中心,下午3點,調解中心將主持調解金浦物業管理有限公司與葉眉的房屋租賃合同糾紛一案,請你準時到庭。”電話裏的聲音有點生硬,估計是訴前調解中心書記員打來的。而在郝好明確下午會準備到場之後,對方就掛斷了電話。

    放下手機,郝好無奈的看着擺在自己面前的那張正讓他糾結的A4紙,自己也算是纔剛剛從法院回來,可法院的一個電話,下午自己還得再回到法院中去。

    這可真是法官打電話,律師跑斷腿啊。

    一個人草草的解決了午飯,然後在辦公室小憩了一會兒,下午兩點多鐘,郝好再次出門,前往金河法院訴前調解中心。

    “秦法官,葉眉到了嗎?”郝好一介紹主持調解的法官就張口問道。

    “已經給她打過電話,正在來的路上。”秦法官說道。

    郝好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差5分鐘3點,不由得撇了撇嘴。

    3點整,葉眉沒有出現;3點10分,葉眉的身影還是沒有出現。

    郝好再次催促了起來:“秦法官,你是不是在打電話催一下,這個葉眉架子也有點太大了吧,她到底來不來?”

    郝好的話音未落,一個女子的聲音在身邊響起:“請問哪位是秦法官?我是葉眉。”

    郝好順着聲音看去,只見一名30來歲的女子正面無表情的站在自己的身邊。

    “既然雙方都到了,就說說你們的調解意見吧。”秦法官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看向郝好和葉眉。

    “我們要求對方立即騰空並返還房屋,付清所拖欠租金,並按照合同約定按日支付萬分之五的違約金。”郝好作爲原告的代理人,率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被告方什麼意見?”

    “返還房屋可以,需要給我一點時間。另外我沒有錢付房租,更何況這一年我根本就沒有使用。”葉眉說道。

    郝好沒有等法官問他的意見就張口說道:“不管你是不是使用了,房子一直在你的控制之下,你的東西也還一直在房子裏放着。房租和違約金肯定是不能少的。否則的話就沒有必要調解了。”

    “不調就不調。”葉眉不剛一聽完郝好的意見,她立刻就站起身來撂下一句話,轉身就離開了。

    郝好衝着秦法官笑了笑,沒有吭聲。

    秦法官也有一些惱怒的說了一句,“行了,回去等業務廳通知吧。”

    調解最終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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