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直接倚靠在餐檯邊,不動了。
見此一系列動作,想到某個可能性,溫潤的眸忽而一縮,舉修遠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扶住她搖晃的身軀。燈光下,剛剛還帶着禮貌淺笑的女人,緊咬着脣,額上已經覓着一層細小的汗珠。
“身體不舒服麼我扶你先坐下。”
單七倚見來人是他,鬆了口氣又隨之心情複雜的搖頭,但想到還有仇靖在,擡手推,卻發現沒有多大力道。下腹痛的讓人難以接受,腦子一片空白燔。
她沒有想過,例假竟然提前來了,柳眉死死的擰着,咬脣道:“舉總,我沒事。”
被仇靖看到,就不好了窠。
“臉色都白成這樣,還沒事。”舉修遠皺眉,感覺無處下手去扶,只能隔着她披肩,攙住她的雙臂,“需要去醫院嗎”
“我去下洗手間就可以。”單七倚艱難的扯扯嘴角,“就不麻煩舉總了,我叫侍應生。”。
瑩瑩脣色還帶着脣膏的色彩,那嫵媚的桃花妝卻已經遮不住她的初露的病態,舉修遠不放心,可看到一個託着酒的服務員見這邊出了問題,過來問,也不好再堅持什麼。
這邊腳步才邁開,突然場內掌聲雷動,單七倚腳下一滯,就聽到仇靖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
“藉此機會,鄭重的向大家介紹我的愛人。”
燈光突然熄滅,只有一束落在單七倚身上。
仇靖的目光深情款款,卻看到單七倚身邊還站着舉修遠,他薄脣一揚,“多有不便,還勞煩舉總將我家倚兒送上臺來。”
“她身”
舉修遠的話纔出口,單七倚就扯了下他衣袖阻止,然後嘴角噙着笑容,向各方向點頭示意,一步步踩着高跟鞋往臺上走去。
小腹的墜痛陣陣傳來,單七倚咬着內脣,嘴邊端端的笑容弧度卻一絲未變。
看到仇靖迎來,她伸手與他一握。
見她上臺,仇靖鷹眸一凜,薄脣依舊盈着淺笑,與女人輕握着的手卻不動聲色的移到她腰間,讓她整個人倚靠在自己身上,纔將話筒遞到她面前,“和大家打個招呼。”
“大家好。”單七倚頷首,然後衝臺下的衆人淺淺鞠躬。
“站在我身邊的這位女人,單七倚,將是我仇靖的妻子,我們的婚禮會在兩個月後舉行。”
聽到男人的話擴散出去,單七倚的臉色突然煞白得厲害,不同於病態,連妝容都掩蓋不住。
男人感受到她身子的僵硬,輕笑一聲,在媒體注視下,輕輕吻了吻單七倚的額,壓低聲音安慰,“身體不適麼,我們馬上就走。”
單七倚慘然一笑,她哪裏是身體不適,她是渾身上下身心都不適。
她曾經早盼晚盼,只盼有一天,他能將她帶入他的朋友圈,帶入他的生活,毫無嫌隙的在一起。如果如果沒有和蕭彥陸定下那個處處透露着詭異的合約,如果
如果沒有看到那刻着“吾愛”二字的墳冢。
如果
沒有如果。
她可以在他身邊,擋住他一切桃花,光明正大,但不能和仇靖有任何名分關係。
單七倚隱隱有種感覺,蕭彥陸和仇靖那死去的摯愛有關係,更甚者,那位他深愛的女人是蕭彥陸的,誰。
“屆時歡迎各位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仇靖說罷,將話筒遞給邊上的主持人,將身上的衣服脫下遞給單七倚,躬身一把將她橫抱,“倚兒,蓋住自己。”
漏出來了嗎
單七倚心一驚,這念頭一出來,小腹的痛更加猛烈。
舉修遠站在人羣中,看着將女人抱着匆匆離開的仇靖,心裏有些莫名其妙。
既然喜歡,爲什麼她食物中毒進醫院,他不在。公司一面,仇靖顯然是有目的而來,不然不可能早晚不來,偏偏在她在的時候。
但那個時候,她和他之間的氣氛顯然十分奇怪。
而前不久酒吧的那場“玩笑”,他更像是在戲耍着她,絲毫不在意。
眼下則是
他不懂。
愛情這東西,果然還是很神奇的。
“舉總,聽說您有個福利孤兒院的項目”
舉修遠回過神,側頭看來人,嘴角噙着笑,溫潤無雙,“是啊,項總有興趣”
溫暖如水一樣,環繞在四周,彷彿遊移在親吻着肌膚毛孔。
單七倚睜開眼,半晌才察覺那股溫熱是哪裏傳來的,她側頭,就看到仇靖坐在一邊,大掌在她小腹上熨帖着。
明明是大夏天,仇靖卻一手捂着暖手寶,時不時的換一隻手撫着女人
的小腹。他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她來這個的時候會痛,小腹涼涼的,沒有溫度。
“仇靖。”
仇靖本來還很認真的反覆着動作,聽到這聲音擡眸,見她神色還虛弱着,烏眸卻已經掀開,薄脣一彎,“你醒了。”
“嗯。”單七倚有些難堪,到底是身體脆弱的部位,她沒有多少安全感,但那熱乎乎的手掌,卻讓她說不出讓他放開的話。
那個人也會痛這個吧,不然爲什麼,他手法倒是很嫺熟的樣子。
“身體不舒服早些和我說,嚇我一跳。”仇靖換一隻手,放下暖手寶躺在她身側,一手貼着她略顯尖俏的臉蛋,以額抵額靠着他,“臉白得更紙一樣。”
“一直都這樣的,喝點紅糖水就可以。”單七倚扯扯脣角,“不好意思,表現很糟糕。”
“我仇靖的女人,表現如何都只能我來評判,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說了。”仇靖板着臉,語氣卻出奇的溫柔。
單七倚搖搖頭,挪了挪身子依偎進他的胸膛,感受到他的手來到自己背後輕輕撫順。半晌後開口:“仇靖。”
“嗯”
低低的應聲在頭頂,單七倚不敢擡頭對視,只拿發頂蹭蹭他的下頷,“兩個月後,是真的嗎”
“嗯。”知道她問的是什麼,仇靖應着,輕撫她背的動作未停。
突然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襲來。
“可是,我不想。”
聽到女人的話,仇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滯,低頭看她,“怎麼了”
“我爸纔去世沒多久,我”欲言又止,單七倚杏眸盈上一圈殷紅。
“我會是你的親人。”仇靖擡手握住她的手,置於脣前輕輕的吻,“關於你父親的事,我很抱歉,因爲他說喜歡一個人清幽的住,把我派去的傭人都給遣了回來,是我思慮不周。”
“生死有命”單七倚說不下去,睫毛忽扇,眼淚就落了下來。男人指腹溫柔的拭過,她緊緊抿着脣,卻沒有再擡頭看他,“生死有命,哪裏能怪你,我爸只是去找,去找我母親了而已。”
“在天之靈,伯父一定希望能看到你幸福。”仇靖鬆開了她一些,吻去她的淚,語氣虔誠,“倚兒,你信我嗎”
單七倚睜開眼,透過朦朧的霧氣,是男人那熟悉又令人陌生的臉,那熟悉又陌生的表情。
“我能信你嗎”她似是喃喃反問。
“傻姑娘。”仇靖輕笑,一手貼着她的小腹一手攬着她的腰,輕輕的吻着她的臉,“你不信我還能信誰。”
“是啊”單七倚微頷首,復而閉上眼,“我困。”
“繼續睡一會兒。”
信你什麼,信你有一天終會移情,忘掉那青冢埋着的女人,愛上我嗎
信你不會因爲我觸怒你而暴怒施虐,不會像對藍薇一樣對我嗎
還是信你在你以爲死了的她回來後,會選擇我
這一切的一切
仇靖,你叫我怎麼信你呢。
仇靖攬着她,下頷抵着她的發頂,鷹眸沉沉的斂着。
她比嫣兒脆弱太多了。
站在人羣中,纖瘦的人影明明一步步往自己這邊堅定的走來,卻好像隨時都能在下一刻倒下去。
他知道,她有她自己的倔強,他曾經自私的將她圈豢,那也是因爲是她自己心甘情願爲他所囚。
後來,他放開了她,卻是她自己不願意離開。
可等到真的放手,卻又發現不行,如果放走了她,也許這世上
就再也找不到一個和嫣兒相似的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