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軍醫的到來,讓程嘉懿和杜一一心裏都生出了希望。

    王鵬和李玉在隔壁聽了全套,不待程嘉懿動作,先弄了融化的雪水過來。

    這一次是連同暖暖和亮亮,六雙眼睛一起瞧着食人花的花瓣“喝水”,簡直就覺得是一大奇觀。

    誰都忘記了食人花還是植物。那麼可怕的喫肉喝血的食人花竟然也需要喝水,還和生病的人一樣要適時適量,還不能冰着。

    “它看不出來這麼嬌貴啊。”李玉捧着水送到花瓣中間,看着花瓣就打開一個小口,很矜持的模樣。

    “我覺得軍醫說得有道理,食人花也是植物,還是我們疏忽了。”王鵬也研究着花瓣。

    “哎呦,一想到它喫人的模樣,誰想到它還是個植物啊。”李玉感嘆着,“那個軍醫對變異植物都這麼瞭解,不會是見多了吧。”

    這話,讓幾個人的心底都生出希望出來。

    程嘉懿道:“我瞧着,劉軍醫不像是覬覦它的樣子。”

    杜一一忍不住道:“說這花的口吻,跟我媽媽以前看病時候和家屬說話的口吻一樣。”

    幾個人面面相覷。

    李玉道:“不會咱們這次遇到的,和以前的軍隊都不一樣吧。”

    “他們有島國的變異人變異動物植物的,不會對咱們下手了吧。”王鵬也道。

    這話,聽起來一樣殘忍。

    島國的變異人也是人。

    然而此刻,他們的心理就是普通人的心理。

    沒有博愛,只有自己人。

    半夜裏,上山的人們回來了,沒有等程嘉懿去討要,就有人送過來一個被凍得硬硬的黑熊屍體。隨行還跟着幾個人準備了一口大鍋,燒了雪水,將猿猴的屍體切割成幾塊融化了。

    這些東西拿到室內,這屋子就不用再住人了,程嘉懿將食人花拎到院子裏,融化的血水先給了食人花,果然比清水更滋潤。

    程嘉懿和杜一一站在一旁,瞧着劉軍醫安排的人將猿猴屍體切割融化之後,就禮貌地告退,對食人花竟然沒多一分好奇心,心裏漸漸踏實下來。

    食人花的食量幾人都是見識過的,開始還有耐心陪着在院子裏,不多時就耐心不足了。

    程嘉懿經歷過一場惡戰之後,算來兩夜沒有閤眼,又是思來想去殫精竭慮的,竟然也生出了倦意。

    杜一一卻是睡得足夠了,勸程嘉懿休息,連李玉和王鵬也趕走休息了,一個人在院子裏守着進食的食人花,看着大鍋,既不能讓鍋裏的水過熱,也不能讓它結冰。

    鎮子裏最初士兵迴歸輕微的人聲漸漸消失了,鎮子裏重歸安靜。仰望星空,杜一一第一次有種安全了的幻覺。

    如果真的就此安全了,不用再提心吊膽着被抓走研究,那就太好了。他甚至開始幻想着回國之後,要和程嘉懿住在哪裏。

    甚至還想到若是回國,也可以將食人花交給國家研究,也盡些綿薄之力。當然,前提是程嘉懿的同意。

    肯定會同意的。回國了,安全了,不用再打打殺殺了,他們去哪裏給食人花弄新鮮的血肉去啊,只能將它交給政府了。

    天越發地黑沉,溫度也越來越低,杜一一和食人花都感覺不到寒冷。在北風和血腥的味道中,食人花的花瓣鮮豔起來。

    血腥與鮮豔帶來奇怪的平和,明明是可怖的進食畫面,卻沒來由地讓人安心。

    杜一一摸着自己完全癒合的胸膛,感受這肌膚內活動的生機,看着同樣再漸漸恢復生機的食人花,聽着室內程嘉懿沉沉的呼吸聲,只盼着這一刻的時間能永恆。

    和平,安全,永遠。

    天亮之後,程嘉懿再一次被請到了辦公室,寧上校很是客氣,將程嘉懿當做一個真正的傭兵公司老闆般,以談判的姿態商議對程嘉懿及手下人員的收編。

    喫人嘴短,拿人手短。

    杜一一的傷勢好的速度快了一倍,少遭了不少罪是寧上校的功勞,連食人花的好轉也是託了寧上校的福,更不用說程嘉懿這人是遇強則強,他人給於她尊重,她會加倍報答的性子了。

    再說與正規軍相比,失去了秦風的支持,程嘉懿自覺她也帶不起這樣一支隊伍,最重要的是,所有人的回國,都要依靠寧上校。

    但程嘉懿還是提出了她自己的條件,就是駐紮在戰鬥民族內的那些人。

    她不可能將那些人丟在哪裏,她要寧上校答應,接他們回家。

    她沒有提及李將軍的人。

    她無法想象那些倖存的半島人會心甘情願回到兇手的國家。是的,對半島和島國人來說,他們就是兇手。

    “程老闆,你可以做我們隨軍顧問。”寧上校給了程嘉懿一個虛銜,“正式編制需要回國上報。”

    程嘉懿猶豫了下才沒有馬上拒絕。

    雖然沒有和杜一一商議,程嘉懿卻本能地知道她不應該接受軍銜,什麼軍銜都不能接受,連個普通士兵都不做。

    這樣,誰也就不能用軍令來壓她,她也就不用頂着國家民族利益的帽子,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歸根結底,她心底還是有提防。

    “我個人的問題,我要和一一商量。”程嘉懿猶豫着,“我父親去世之前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我做一個普通人,相夫教子。一一的母親去世前,也是這個意思。我不能自己做決定。”

    寧上校沒想到程嘉懿竟然是這種託詞,着實怔了下。

    什麼年代了,還有人會想着相夫教子還是這個帶着全市人逃亡,自己成立了傭兵公司的老闆。

    寧上校用不可思議的眼光看着程嘉懿,道:“程老闆不覺得你這樣的身手,迴歸家庭很是浪費嗎”

    程嘉懿苦笑着道:“寧上校就別笑話我了。花木蘭從軍,最後不也重整妝容迴歸家庭。不是我傳統,我本來也不適應這些打打殺殺的。

    如今我們這些人有了寧上校的安排,穩定了也安全了,能讓我卸下這副擔子,我對寧上校是萬分感激的。”

    寧上校沉吟片刻,笑着道:“咱們先不說這些,總歸我們現在都在一起,如果有需要程老闆伸手的地方,還望程老闆能鼎力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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