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賬方式是支付現金或是劃工分由各家志願決定,在這原則上剩下的數量給登記在冊的人家分攤。
清晨的打麥場上彙集整個生產隊的社員,站在土臺上的馬大隊長宣佈完昨日隊幹部會議結果,開始發令抓鬮。
是的,就是各家各戶先出一人去抓鬮。
不管大缸小缸都標了數字,單憑各自運氣。至於之後各家是否會相互交換,那就不是隊裏的事情。
這就跟每年隊裏分糧後各家各戶在私下底交換粗細糧,或以物換物沒什麼兩樣。
坐在木板當辦公桌後面的關有壽和趙傳元倆人開始準備登記,而他們的中間就有盛滿小紙團的笸籮。
來一人抓了一個小紙團。
決定之後,當場支付現金的人家找出納,而用工分抵扣的則找會計。底下鬧哄哄,卻也井井有條。
因爲據小道消息所傳,大隊養殖場裏一早就抓了一頭大肥豬在等着。就等分了缸之後開始分肉。
現在就有那小孩兒再催大人快些拍板快些去登記,比起缸,饞肉啊。隊裏也就到農忙開始殺頭豬分肉。
其實不光孩子,就是大人們也饞肉。
再貧窮的人家之前還可以一開春多養幾隻雞鴨。總能擠出那麼一兩個雞蛋,好一家人解解饞。
不過他們很快就不用擔心了。
前方土臺上的馬大隊長見打麥場的那顆大樹下關有壽和趙傳元倆人已經開始工作,他又扔了一枚喜蛋。
論着急,他比誰都還要急。
他倒不是饞肉,而是大半天的過去了耽誤多少活。
他的老搭檔趙支書就最瞭解馬大隊長的心思,這不,老趙同志索性連之前的必要開場白都給省了。
這會兒老搭檔一宣佈完,下面的各個隊長開始帶人拉豬宰豬工作。見狀,趙支書就接過了喇叭開始他的工作。
思想工作是一定要做的,還有公社下發的文件是一定要讀的,最後農忙期間的治安問題要大侄子配合的。
誰都忙,忙得喜氣洋洋。
關平安託着下巴聽着鄉親們的交談聲,連見關大娘顛着小腳過來找她爹登記,都絲毫影響不了她的好心情。
“我瞅着你媳婦抓到大缸”
“是,昨天我去城裏就原本想帶口大缸回來。要換下次吧,下次我去城裏一定幫你瞅瞅。”
“娘不是這個意思。”
那時是啥意思
不管老太太是想借機在衆目睽睽之下試探他的底線也好,還是想他開口詢問爲何不交現金也罷。
老倆口的戶籍在分家後就被老頭子落在關有福名下。也就是說他們倆老倆口的一家之主就是大兒子。
他就是拒絕都沒人能說得了什麼。還想他出錢買缸美得他關有福。關有壽甚至都不多瞟一眼不遠處的關大爺。
關有壽笑着點點頭,“沒啥。知道你就是個愛操心的命,咋就不懂享福呢。現在要不要登記”
關大娘眼神複雜地看着兒子,搖了搖頭,“三兒,現在日子也緩過來了,往後別再那麼拼命,我和你爹孃又不用你養老。”
“15號。”
“行,我給你記下。”
馬三順朝關大娘笑了笑,右腳往邊上一移,側過身險險擋在這對娘倆中間,看向身邊的人笑道,“你幾號”
“哈哈哈85,這數夠大吧,可足足比你的大了七十,你說咋就是小號缸呢我這臭手還是不行。”
被這一打岔,關大娘捏緊了手掌心的小紙團。暗暗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她轉過身卻發現原本圍在身後的那些人不知何時已經散開。
這是不遭人待見關大娘一怔的同時擠出笑容,顛着小腳就快步往附近老伴兒子的那個方向走去。
途中她眼角的餘光打量着四周,又瞟見她那個笑得一臉人畜無傷的小孫女,心裏更是一緊。
冤孽喲~
這哪是她親兒子,親孫女。
可再否認,關大娘的心裏還是竊以爲她的子孫裏面,也就是三兒子他們爺仨最是肖似她這親孃親奶。
當然,說翻臉就翻臉,冷血無情的一面絕對是隨了那個男人。可就是這一點讓她無法用言語表述內心的糾結。
與關有祿低聲嘮嗑的關有福見老孃過來,胳膊碰了一下身邊的老爹。停了話,他又朝關有祿使眼色。
見狀,關老二脫口而出,“娘,換了沒”
關大娘狠狠地挖了他一眼,將掌心的小紙團塞給老伴。多的,她是吭一聲都不想說,繼續點着小腳走她的路。
“爹,你瞅老三把我娘氣的。”
關有福的話隱隱約約地傳到離開的關大娘耳邊她自嘲地笑了笑。要說她生的幾個兒子。
老大還真隨了他老子十成十。不怪老頭子偏心,又是長子,長相又像,越長大就連心思都一模一樣。
倒是老二這個蠢兒子。長相倒是有了幾分隨她,可這眼力勁兒是既不隨她,也不隨老頭子。
要不是老頭子咬死都不肯讓這個兒子姓劉,她都要懷疑自己當初到底有沒有生過這麼個兒子。
娶的媳婦呢唉連結的果子都是孬的。孝順倒是孝順,可這個兒子先孝的是他親老子。
是啊,咋說這點倒跟老三有點像。都親他們各自的親爹,娘是沒用的,忘了十月懷胎的是誰。
關大爺見老伴離開,斜了眼倆兒子,眯眼望着老伴的背影片刻。很快的,他也收起了長煙鬥邁開腿。
“爹”
“你們留在這兒等東西。”
關大爺頭也不回地說完就走。這一走,走到自家院子,走進他老倆口的屋子,卻發現老伴又躺在炕上。
“唉”
他這嘆的一口氣很是沉重,可老伴還是自管自。皺緊眉頭的關大爺只能上前用長煙鬥敲了敲她。
“幹啥”
“嗨,長脾氣了你擺架子給誰瞅劉香玉,老子不管你認不認,到底是咋回事咱倆心裏都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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