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默然絕望極了,現在的他連自盡都做不到。
他張着的嘴無法合上,風雪飄到他的口中,將他整張臉凍得蒼白無比,讓他想死的想法加重。
流雲扛着獨孤默然消失之後,流離看着獨孤離君眼底閃過一抹心疼。
是的,他作爲一個下屬,心疼他的主子。
“主子,需要流離做什麼嗎?”流離見獨孤離君眸光幽深,眼底暗藏的情緒波濤洶涌,他輕聲試探道:“主子,已經到了該用午膳的時間了,您看您要不要去七王府用膳?主子早晨從七王府離開後,七王爺就派人過來了,讓主子回來之後,去他哪裏用膳。”
流離絮絮叨叨的,獨孤離君依舊沉默,就像是當他不存在一樣。
這樣的獨孤離君,讓流離十分擔憂。
自從主子從邊疆回來,整個人變得比在邊疆時更加沉默寡言,變得讓人捉摸不透,讓人更加心疼。
他不明白,燕京裏的這些人當初欺負主子年幼將主子趕盡殺絕,這麼多年過去了,主子好不容易活着回來,他們怎麼能一如既往的想要置主子於死地?
這些人的良心難道都被狗吃了嗎?
流離很憤慨,他突然道:“主子,這些人欺你辱你且絲毫沒有愧疚之心,要不我們展開報復吧?”
“報復?”獨孤離君脣角勾起一抹冷笑,“流離,無論我如何報復都回不到從前,無論我如何報復我受的那些恥辱都已經成爲了事實成爲了過去,再者那些該千刀萬剮的我都已經全都弄得生不如死了,我還要怎樣報復?”
獨孤離君說到這兒,頓了頓,好看的丹鳳眼裏射出一道冷冽的光芒,“難到我要屠城嗎?還是說我直接親手將整個軒轅都毀掉?”
流離聽到這話,嚇得打了個寒顫。
他立即道:“主子,剛剛是屬下失言了。”
“罷了!你隨我一起去七王府吧!”
獨孤離君說完,便折身往永樂侯府外走去。
他的聲音聽上去十分疲憊,是心理上的那種疲憊,只不過他收斂得很好,並沒有讓流離聽出來。
一個時辰後,獨孤離君帶着流雲來到了七王府。
七王爺軒轅逸在已經擺好了美味佳餚的餐桌前等着他,對於軒轅逸這個身上流淌着與他有一半相同的弟弟,獨孤離君從不吝嗇他的微笑和溫和。
“這是在等我?”獨孤離君徑直走到餐桌前,在軒轅逸對面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嗯。”軒轅逸笑着點頭,對身邊的丫鬟吩咐道:“布筷!”
他話一落,就有丫鬟開始給他和獨孤離君兩人添碗筷,並且爲他們夾菜、倒酒。
以往,他們兄弟二人用膳都是下邊的人將東西放在餐桌上便離開,至於布筷這些瑣事,向來都是他們自己或者辰飛他們這些貼身侍衛做。
但是這一次,軒轅逸卻如此鄭重。
他只是道:“阿逸,你我兄弟二人用個午膳而已,何必這麼隆重?”
“兄長,你要習慣這樣的生活。”軒轅逸回以一笑,道:“這些年你在邊疆受苦了,現在回到了燕京,你我二人又相認了,我自然是要讓你什麼都用最好的,就算是用膳也是如此。”
“最好的?”獨孤離君不以爲然道:“阿逸既然說什麼都要給我最好的,那在阿逸的眼裏什麼纔是最好的?”
這句話倒是將軒轅逸給問住了,他愣了一下,纔回答道:“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讓你感受到最大的尊敬,讓你感受到最深的愛意。”
“嗯?”獨孤離君明顯從這話之中聽出了別的意思,微微挑眉。
這時,辰飛走了進來。
他向兩人行禮,隨後對軒轅逸道:“主子,人到了。”
“到了?”軒轅逸臉上是藏不住的欣喜之色,“快,讓她們進來。”
“是,主子。”
辰飛說完,莫名其妙的看了獨孤離君一眼,隨即走了出去。
獨孤離君見到辰飛那奇怪的眼神,腦子裏有一種猜測漸漸地冒了出來,他頓時就要起身離開。
軒轅逸卻叫住了他,“兄長,午膳都還沒有用,你不會告訴我你要離開吧?”
“阿逸,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獨孤離君聽到軒轅逸的話,一直掛着溫和笑意的臉瞬間垮了下來,冷聲道:“你該知道我的心意!”
“是,我知道。”軒轅逸見他生氣了,立即軟聲道:“但是兄長,就算你不喜歡人家姑娘,一起喫頓飯應該沒什麼吧?你對她無意,難不成她還能對你怎樣?”
軒轅逸的勸說並沒有讓獨孤離君的臉色好看起來,獨孤離君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阿逸,我不管你心裏怎麼想的,也不管你是不是爲了我好,但是如果你真的是爲了我好,就不要違揹我的意願去做任何讓我爲難讓我不爽的事情。”
“是,兄長,這次是阿逸錯了。以後,阿逸再也不做這樣的事情讓兄長爲難。只是,這一次明月小姐都已經來了,你要是現在走的話她得多尷尬?”軒轅逸十分正經的認錯,心裏卻不這麼想。
在他看來,沐長安絕非獨孤離君的良配,反而司馬明月……
雖然她不是兄長的心上人,但她的心上人卻是兄長。
這樣的女人不管做多麼惡毒多麼傷人的事情,她都不會做出傷害兄長的事情。
如果……自己無法幫助獨孤離君將沐長安給娶了,到時候至少還有司馬明月在兄長身邊,兄長看着南辰跟沐長安在一起,也不至於太過難過。
軒轅逸心中打着自己的小算盤,獨孤離君卻完全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軒轅逸見獨孤離君沉默不語,生怕他要離開,趕忙又道:“兄長,留下來!就算給我一個面子,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