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棲聽到這話,不動聲色的看了桑榆一眼,低聲問道:“小榆,你覺得如何?”
“你問我?”桑榆愣了一下,眉頭微皺,說道:“你爲什麼要問我?你在問我的時候,心中不是應該就已經有了決斷,對嗎?”
桑棲沒想到桑榆將他的心思看得如此通透,他心中確實已經有了決斷,但是他還是想聽聽她的想法。
其實,自從南辰剛剛出現在桑府門前時,下邊的人就已經來稟告他有人站在桑府門前,那人生得俊眉星目,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與衆不同的高貴氣息,只是他身上的冷漠讓人感到害怕。
儘管他眼眶紅紅的,看上去疲憊至極,狼狽至極,也沒能讓守門的侍衛忽略他對他放鬆警惕。
那樣一個人,是無論走到哪裏都會受到萬衆矚目的,無論走到哪裏都無法讓人忽視並且能夠給人帶來壓迫感和緊迫感的。
因爲先前安慕白已經跟他打過招呼,說南辰很快就會尋來,所以當下邊的人來跟他說站在門口有一個人眸光深深地盯着桑府大門時,他就猜到來人是南辰。
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南辰的速度會那麼快,快得讓他震驚。
從侍衛描述的情況來看,南辰剛剛纔與人大戰了一場,他一直在猶豫着要不要爲了小榆而做一回小人,直接趁人之危將南辰給殺了。
只是,那殺意轉瞬即逝,小榆不會喜歡他手染鮮血,她的記憶就像個不定時的炸彈一樣,如果他真的對南辰下手了,等她記憶恢復,以她看似柔軟溫和好說話實際卻堅韌、極有自己原則的性子,以她與南辰過往的感情,她一定會對自己下手。
桑棲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那麼沒信心,沒信心得讓他在得知南辰找來後,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帶着桑榆跑,跑得越遠越好,他甚至有些後悔爲什麼沒有帶着桑榆跟安慕白一起離開。
“小榆,你知道的,我想問你,自然是想聽到你心中的答案。”桑棲說道:“我不瞞你,也瞞不了你,現在站在桑府門前的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南王,是沐長安的未婚夫,是……”
桑棲說到這兒,頓了頓,還是決定將他所知道的真相告訴她。
“你先前不是一直在問你的身世嗎?我想我應該知道你的身世了。”
“什麼?這麼快你就查到了?”
“嗯。”桑棲點頭,“你本是軒轅國的人,是從泥螺河哪裏掉進河裏流落到此的。現在你還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嗎?會不會害怕?”
“怕?”桑榆眼裏閃過一絲猶豫,接着小心翼翼的問道:“我……我以前是什麼樣的?我……我還有沒有什麼家人?我爲什麼流落至此?是被仇敵追殺?還是我……我身上發生了我自己不能接受的事情?”
桑榆越說,聲音越小,在她知道自己不是桑府的大小姐時,她就想過無數種可能,各種各樣的情況她都想過,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如果一切真的如她所想,是被仇家所殺又或者是被辜負,她要如何面對?
“你都不問我你原來叫什麼?”桑棲見她滿臉擔憂,也不再逗她,“小榆,其實……你的擔憂是多餘的,你本是軒轅國的將軍沐白衣的女兒,名叫沐長安。”
桑棲一邊說,一邊觀察着桑榆的神色,“我知道,自從你醒來之後,就開始着手瞭解幾個國家,包括幾個國家的一些重量級的人物,你都瞭解過了,所以對沐白衣……你應該也算了解,對沐長安你……”
“我瞭解。”桑榆直接承認,“關於軒轅國的沐府我查得一清二楚,所以對沐長安此人我也很瞭解,可是你說我是沐長安,你是不是弄錯了?”
“弄錯了?”桑棲無奈一笑,“我也希望是我弄錯了,但是此刻南王就在桑府大門等着,說要見我,要帶他的未婚妻回家。小榆,你該知道,南王只有一個未婚妻,那就是沐長安。”
桑棲的言外之意很明顯,如果她不是沐長安,南王根本就不會找來,更不會直說要帶他的未婚妻回家。
雖然府裏的下人、包括守門的侍衛都不懂南辰話裏的意思,但是他桑棲就算想裝傻裝作不知也是不能的。
因爲就算他想裝傻,也會有人來即刻戳穿他。
“小榆,哦,不對,或許我應該叫你沐長安。”桑棲眉眼裏有一絲說不出的哀傷,南辰既然來了,他也就帶不走沐長安了,“你要跟他走嗎?”
“跟他走?”她眉頭皺得更深,“我爲什麼要跟他走?”
就算她是沐長安,對沐長安跟南辰的事情知道個大概,但是她在聽到沐長安和南辰兩人的故事時,她完全覺得自己是個聽故事的外人,就像是這些事情是南辰跟別人經歷過的一樣。
換而言之,也就是說,南辰對現在的她而言,不過是個有些崇拜的陌生人。
既然是陌生人,她爲什麼要跟他走?
可若她不跟他走?接下來又要去哪裏呢?回軒轅沐府?還是去找沐白衣?
“你不跟他走嗎?”桑棲眼底閃過一絲欣喜,“小榆,是不是就算見到他了,你也會留下來?”
“我不知道。”
她話音剛落,一陣風過,南辰突然出現在亭子裏,僅隔着她一米的距離,雙眼通紅、直勾勾的望着她,那眼裏帶着無盡的思念和難以言喻的感情,像是在期待着什麼,又像是在害怕着什麼。
“你不知道什麼?不知道是不是要跟我回去?還是不知道要留下?又或者說你不知道該去哪裏?”
桑榆聽到這冷冽得如清泉的聲音,擡頭看向說話之人,只是這一眼,就讓她心臟抽的疼了起來,整個人臉色突然變得慘白起來。
南辰見她臉色慘白,深邃的眼裏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受傷,“幾個月不見,現在看到我,都開始讓你難受了嗎?”